刘玉明之所以能在二审时成功地由主犯变为从犯,定然是李士蓉在背后为他运筹并从中授意。
但问题来了,首先,他的怨恨对象该是唆使他犯罪的刘玉明,纵然李士蓉在这起案件中做了手脚,但也不至于让他将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到间接导致他死刑的人身上吧?
再有,既然刘玉明请了律师保全了自个的性命,他的家人为什么不给他也找一个?还是说,他当初请的律师无法与李士蓉抗衡?
“我家里没钱,也没人,刘玉明家里也是倾家荡产为他找的李士蓉并走的关系。”他的眼中溢满难以言说的哀伤。
我并不奇怪他能听到我的心思,干脆用意识与他交流。“你不必怨恨任何人,这都是命,你该知道我也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我像是在安抚一个委屈的孩子般温言劝慰他。
闻言,他愣怔须臾,眼中闪过一抹释然和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他及当初的仲安妮是怎么看清我重生的身份的,或许死人的魂魄对重生的人有一定的方法感应到什么罢,活人的魂魄似乎并不具备这能力。
“李士蓉拿了刘玉明家里的钱后,买通了我们单位的领导给做了伪证,就连法院那边的人,李士蓉也帮他们给打通了关系。”
大概知道了我是重生来的人,他对我的态度明显较之前缓和了许多。
“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可如果说该死,那他刘玉明更该死,凭什么他活着,我却要被枪毙?!枪毙倒也罢了,干嘛让我背着一个主犯的罪名去死?”
原来,他纠结和怨恨的根源在这儿。
“如果我父母在世的话,我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我的弟弟也不至于没人照顾……”说到这儿,他竟嘤嘤地低声啜泣。
看着他哭泣,同样的感觉也蔓延到我的眼眶,想到前世的父亲,我竟想跟他一起流泪。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情绪同步,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能够听到,确切地说是看到他的所思所想,甚至包括他生前的断续过往。
摒弃一切杂念,我力持平静不让他看出来我在“偷窥”他的**。
可惊喜之余我又不免震动,因为他的父母竟然死于九三年的那场海难,这也太过于巧合了!重生后遇到的两只死人的魂魄,居然都跟海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本来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可自打他的父母在那场海难中双双罹难后,他的弟弟孟翔莫名患上了智障。
当时他还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变故来得太突然,一夜之间,他由单纯无知、天真未泯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肩负生活重担的如父长兄。
自强的他,为了给弟弟治病,婉拒了亲朋的援手,辍学参加工作,也因此他结识了刘玉明,为了钱,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跟当初的仲安妮一样,临刑前,他的魂魄离体,留在了看守所里。
为了报仇,他经常趁夜潜入那些重案犯的梦中,通过梦境影响那些人对刘玉明的仇视,以期他们到了劳改队后,能够对刘玉明痛下杀手,替他报仇。
但对弟弟孟翔的牵挂甚于对刘玉明和李士蓉的恨,时至今日,他顽固地抱着一个念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代替他看顾他的弟弟。
从他看向我的眼神中,我能看到他内心的挣扎与难堪,我心里一跳,赶忙收回心神。
“你什么意思?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的案子还没判下来呐,会判多少年我自己都不清楚。”重生后,太多的变数让此生的我对任何事都变得极为敏感。
我可不想自身难保时,揽下这么个大麻烦,将来出狱后,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养活得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