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埃亚斯·萨杜。
澜诺自然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身为对父神有着坚定不移信仰的她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关于十三圣翼的事迹。
他们是侍奉父神左右的世间最伟大最崇高且最圣洁的十三位圣翼骑士,也象征着父神本身所具有的十三种权能。
只是,相对于前十二圣翼,第十三圣翼托埃亚斯·萨杜却是臭名昭着的。
背叛者、堕落者、谋篡者、身负罪孽的恶徒、乌黑之翼,这些都是给予托埃亚斯的称呼,他被世人所唾弃,在被父神的荣光覆盖的所有世界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据说他在黄昏之地被曾经的同僚处决了,是真是假也无从考究。
“你......居然还活着?”澜诺一直都认为托埃亚斯已经死了才对啊。
“活着?差不多吧,毕竟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应该听说过那个传说吧?背叛者托埃亚斯被父神所诅咒,他的灵魂在裁决之枪下灰飞烟灭。”
托埃亚斯提及了一段往事,一段他不是那么愿意提及的往事。
“黄昏之地还是彼岸尽头,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仍然还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我成为血魔的原因,说起来......还真是充满了亵渎呢,你想听听吗?”
对此,澜诺闭上双眼,回忆起曾经的种种记忆。
她对着格莱恩举起手中的剑,说道:“第十三圣翼托埃亚斯·萨杜,封号予光骑士,其代表父神给予世间光明的权能之一。”
“曾以一己之力斩杀血祖阿加莎手下的三大魔将,与其他骑士合力灭杀了血祖阿加莎,曾救无数人于水火之中,在他们遭遇危难之际将父神的光明和救赎带给他们所有人,这样伟大的你,这样曾经令我无比崇拜的你.......”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澜诺承认,在格莱恩堕天成为圣翼的耻辱之前,在澜诺最崇拜的十三圣翼中格莱恩甚至是名列前茅的。
因为他温柔、强大,象征着驱散黑暗的光明。
而如今!这光明居然堕入了最险恶的黑暗中,并且还以此为荣,毫不抱有负罪感地讲述着关于自己的事情。
甚至还将被自己诛杀过的恶魔之名加冕给自己?
这是何等的亵渎啊!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样的质问,格莱恩竟忍不住狂笑了起来,笑的好像上气不接下气似的,仿佛听到了这个世间最滑稽的笑话一样。
“喂,你认真的吗?哈哈哈......”
他边笑边对面前的澜诺问道:“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明明拥有着十三圣翼的力量却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可真是有够可怜的啊,我的小崇拜者。”
“没有人告诉过你真相是什么,想必你也没有去查证过关于托埃亚斯为什么会堕天的真相吧,我干脆这么问吧,小崇拜者。”
他收起了笑容,冷眼注视着澜诺,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敢—去—查—证—吗?”
这句话让澜诺感到了一阵窒息感。
因为这句话不亚于“你敢质疑父神的决定吗?”。
“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你想知道?很抱歉,你没有资格知道,也没有能力知道,像你这样因为一两句话就动摇内心的,你今后的下场只会比我更加悲惨。”
“但我只会告诉你一件事情,在那黄昏之地,我被昔日同僚所包围,我当时问出的问题跟你一样啊,都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们却什么都不回答,只是一味地将我视为背叛者,要将我审判并处决,所以.......”
说着他将上衣直接撕开,露出了那千疮百孔的上身。
剑伤、枪伤、烧伤、贯穿伤等等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的皮肤。
“我反击了,尽管我没有杀死他们任何一个,但我至今都还记得我扯下了他们每个人至少一对以上的翅膀,我对自己这么做过所以我知道这有多痛,比被异教徒抓住后他们在我的身上用烧红的烙铁引下九个印记都更为痛苦。”
“那是来自心灵上的,仿佛自己的信仰与灵魂被亵渎一样,那样的痛苦比把我千刀万剐后扔到滚烫的盐开水里还要痛苦百倍!”
“信仰越是坚定的圣翼骑士,这样的痛苦就越是强烈。”
“然后,在我以为我就要这么狼狈的死去时,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听到这里,澜诺神色一变,问道:“她?她是谁?”
“就是血族阿加莎啊,当年亲自被我们杀死的那个恶魔,她死去时选择了自爆,她的血浸润到了我的伤口里,自那以后她的诅咒便萦绕在我的耳畔。”
“什么?也就是说......你会堕天是因为血祖阿加莎?这样的话如果你向父神认错的话,慈悲的父神也许会.......”
“天真!”他打断了澜诺的臆想,说道:“我是因为阿加莎的诅咒之血而选择堕落的不假,但自始至终她告诉我的就只有父神以勒什尔的真面目!”
“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口口声声说要拯救世界与苦难,可谁又知道救赎也好,苦难也罢,竟都只是出自他一个人的剧本!”
“降下苦难,然后再去拯救,以这样的方式收割大批大批的信仰,以仁慈的父神自居,享受这世上无上的荣光与爱戴!哼哼哼......哈哈哈哈!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也行,可是啊.......”
“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剧本写到我的故乡,还在我想要去救我的家人时命令我不准去,甚至还让其他同僚拦住我!只为了他的剧本能顺利进行!”
格莱恩的神色之中已然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厌恶和愤怒,他阴沉着神色说道:“你知道吗?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我住了二十年的家已然化为了一地焦炭。”
“我母亲和我两个妹妹被割断头颅,她们的头颅被兽人的长矛贯穿,就这么摆在家门口的路上,在我来到时成为了我最先看到的景象。”
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两行血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他抬起头时,那本就猩红的双眸之中已然密布了如蛛网般的血丝,那是无尽愤恨的深渊,是永远都不可能释怀的仇恨。
“自那以后,我的脑海中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着那样的场景!哪怕过去了近一万年!一万年的时间里哪怕到今天,我都没有一次能忘记的!你能理解那是什么感受吗!?伟大的圣翼骑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