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序的双颊上浮着一层浅淡的红,脸色却略显阴沉。
“师兄还是要回去吗?”
他的瞳孔变成了竖直的一条,说话时,能隐隐看见口中两颗尖尖的獠牙。
叶先雪望着他,莫名的胆寒,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不,不是。”
他能跑到哪儿去,莫说他自己本身就没想走,就论他现在人在妖界,出了门指不定就会被弄死。
凌序大手钳着他的腰,视线下移,落在了他的唇上,上面还残留着不久前他牙齿留在上面的痕迹。
“师兄……你知道这八年时间,我是如何过来的吗?”
“师兄,抛下了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当年自己赶回去时,看到画面。
叶先雪浑身是血的躺在温言怀中,已经没了气息。
他甚至没有来的及看自己最后一眼,就这样决然的离自己而去。
这太残忍。
凌序几乎是当场就疯了。
整个药谷都要被他冲破桎梏的血脉之气掀翻了,萧青和温言在冲击下双双受伤。
可惜,杀死叶先雪的罪魁祸首已经神魂俱灭,他报不了仇,怨不了别人,只能抱着一具冰冷的躯体枯坐。
善芜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山谷中万灵俱灭,青山绿水转瞬荒芜,而他两个徒弟,一个浴血而亡,另一个,同死了也没两样。
大妖现世,风云诡谲,三界都为之震动。
善芜血液尽凉,却仍维持冷静,第一时间的上前封住了凌序一身四溢的妖气,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徒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可凌序恨他。
恨他来的这样晚,恨他没有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及时赶来。
也恨自己。
为叶先雪收殓尸骨,替他置办后事,都是凌序亲手操办的。
无数人前来吊唁,他冷眼看着这些人,只觉得讽刺,他甚至笑着,没有落一滴泪。
在灵前跪了整整七日,凌序渐渐觉得灵堂中的白色异常刺眼,而棺中躺着的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所以,他伸手扯了满堂白绫,抱起叶先雪的尸身,一步步从灵河宗杀了出去。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善芜要将叶先雪抢回去,对他拔剑相向,凌序捏碎了自己腰间的玉牌,露出原形打伤善芜,断了与灵河宗的最后一份情谊。
这件事曾轰动整个修真界。
从那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灵河宗弟子凌序了,只有修真界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妖王。
“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没听师兄的话好好修炼……”凌序的面容在此刻显出几分妖冶。
“我大逆不道,叛逃师门,我还……”他说到这里,伸手,指腹在叶先雪唇上摩挲片刻,将就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师兄……对我失望了对吗?”
叶先雪心中大惊,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凌序他……太不对劲了。
就比如此刻他的状态,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又像蓄势待发的豺狼虎豹,正克制的收敛着自己的獠牙。
叶先雪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此刻的回答是:对。那凌序一定会一辈子都将他拴在这里……
于是他当即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会。”
“不失望。”
阻止凌序黑化只是系统给他的任务,现在他所谓的任务已经没有了,凌序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他都一样喜欢。
凌序的瞳孔明显变了变,其中的某些情绪慢慢落了回去,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松。
叶先雪见状,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那瞳孔就从竖直的变成了圆圆的。
“好可爱。”
他笑了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凌序的眼神又因为这句话变的晦暗不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