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筠坐在致远居书房外间的玫瑰椅上,正在做绣活的手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抚上耳际,没来由地觉得耳根子发烫,是谁在惦记着她?
如筠细细地寻思了一遍,也不知怎的,竟想到了一个遥远的人。
一个与百里星台极其相似的年轻男子。
虽然二人的容貌一点也不像,但那身才气以及气质,却像了个九成。
当年百里星台外出游学,原本只带着水寒,然而柳德音和她约好一起偷偷地跟着,一路尾随百里星台来到南边的姑苏。
在那里,她们遇到了一个叫秦北铉的少年。
她们两个自认为最熟悉百里星台的女孩子,却将那个少年的背影错认作百里星台。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失误。
百里星台从相貌到气度,都是万中无一。而回过头来的秦北铉目若寒星,他只睥睨般地瞧了她们一眼,却泛着一种看透人心的震慑力。
那种目光陌生又冷傲。
百里星台为人则偏清冷。
柳德音后来就说,秦北铉长着一双孤狼般的眼睛。
那里有深藏的野心,有不驯的野性,有黑夜一般的寂静孤独。
虽然讲话谈吐文雅有礼,但也同样并不谦逊。
才华横溢,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琴棋书画也颇有造诣。
当时柳德音对秦北铉推崇备至,曾预言此人必定会与百里星台同科,或者至多晚一科中进士。
而三年前,百里星台同科的进士之中,并未出现秦北铉的名字。
算算时间,今春便是新一期的科举。
那个江南才子秦北铉会不会就在这一科的举子中间呢?
如筠一边低头想着事,冷不防语儿掀帘进来,已走到她跟前开声问道:“如姨娘,太太问爷今儿可回府吃晚饭?”
如筠不曾注意,倒唬了一大跳,手中的绣花针戳到手指,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子来。
“作死的小蹄子,做什么走路都学那猫似的,轻得连个声响都没有,可吓死我了。”如筠吮了那血珠子,瞪着语儿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