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莲湖点头说是,遂又道:“我记得程青维还有个随身的小厮在牢里,那人可还在不在?”
法曹参军忙引了刑莲湖至审讯人犯的房间,将那小厮提了过来。
原来当初,程青维被黄奇折了胳膊之后,行动上十分不便,最初的时候京兆尹也并不曾立刻为难于他,他便以府衙之人侍候不习惯为由,求了京兆尹让他的贴身小厮喜儿进来服侍。
之后京兆尹越看形势越不对,将程青维扎扎实实地下了牢狱,他的小厮自然也不能幸免。
那喜儿是个机灵的,知道事关重大,说了便是个死,因而但凡问到关键之处,便推说程青维并不只他一个贴身侍候的,并不知情。
哪怕狱卒以死相胁,他也咬紧了牙关,不说,死了还能得个忠仆的美名呢!
可事到如今,刑莲湖却要诈他一诈!
“听说你是根硬骨头,严刑拷问总回说不知情,你主子既然宁死不屈地下了地狱,你少不得也要到地下去陪他,也算全了你的忠义!”
刑莲湖说着,看着喜儿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却是鄙夷地笑了笑。
“可惜的是,我昨日接到耳报,说你家主子和成国公府的少爷私下来往密切。”
这话一说,那喜儿的方才还无神的双眼,突然凝住,又猛地抬眼朝刑莲湖看来。
“这件事情,我得往下查实,可这告密的锅就得有劳你替那传信之人背一下了。”刑莲湖继续道,“你总归一死,忠义不忠义地,其实有何差别呢?”
喜儿登时激动起来,他这么些天,在这阴暗湿冷,又臭又脏的地牢里,吃馊饭咽腐菜,被打得皮开肉绽,受苦受难地熬着都是为了什么?忍辱负重,到头来特么的全都是一场空?!
一场空吗?!
“不是我,你这是栽赃陷害,嫁祸,这是嫁祸!我冤枉啊!冤枉啊!”喜儿哑着嗓子,忿怒地嘶吼起来。
刑莲湖乐了:“真是个呆子!这就是栽赃!”
喜儿冤愤交加,情知结局难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刑莲湖也不急,耐心地等他哭得涕泪横流,这才讥讽地道:“你明明知道韩德勤与程青维关系甚笃,不惜花费重金,将右军领辖卫所蜀地的花都用冰镇着运来大都,弄来给程青维染指甲,你非要表忠心,却不爱惜自己的皮肉,不肯说。你不说,不等于别人也不会说!”
喜儿早已气得失了理智,浑身颤抖地吼道:“一定是宝儿那个贪财鬼是不是?!一定是他!你们拿银子便能让他开口,为了几两银子他就能卖了世子!宝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刑莲湖冷笑道:“我给你个机会,活着杀了他机会,你想不想要?”
喜儿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刑莲湖。
“只要你说出一切,我就放了你,让你有机会除掉宝儿。”刑莲湖淡淡地道。
“好!”喜儿狠了狠心答道。
他眼下什么都没有了,主子没了,仅有的一片忠心也因为宝儿的出卖被抹黑了,他死了尸体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还有什么比这更凄惨的?
只有手刃了宝儿,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