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忌惮着、估量着、衡量着,互相接受传递眼色,变换着古怪的队形和站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有人双眼瞪得滚圆,有人眯着眼睛眸色沉沉。
在这冰凉的深秋寒夜,与粗壮如林的冲天火把燃烧之下,无端令人感觉西风猎猎,又忽尔阴风卷地而起,一场生死绝战毫无争议地让满身的血液凝固,却又翻滚着沸腾起来。
镇北侯倏地跳下马来,如鹰击长空忽地扑向猎物,眨眼已到那些杀手的跟前,根本连招呼都懒得再打,铁掌朝前一伸,拎起离他最近的一个汉子,手起刀落,那人竟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便已身首异处。
那些人双目骤然紧缩,有人补上队形迅速要将镇北侯围住,却不想镇北侯身边掠上前四十道身影,那是以韩怀溪为首的白起卫,于是那奇怪的阵形被打破,无论怎样变化都围不了镇北侯。
镇北侯那双被战火淬炼出来的锐眼早转瞬看出端倪,这些人居然想摆十面埋伏!
缠斗之中,夹杂着阴诡的暗器无处不在地趁隙偷袭,镇北侯与白起卫皆回刀一一敲落,这些人眼毒手辣,并不是一般的死士,他们似乎不太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双方都舍死以赴杀红了眼,有三人合力绞下镇北侯的刀来,镇北侯一脚踩住自己的刀,抓了其中一个人朝另一掷去,那两人摔滚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最倒霉的是第三个,被镇北侯紧紧地钳住脖子:“不要想死得太容易。”
他话音未落,袖口芒刺一挥,那人从脸上直到胸口,登时数道鲜血飙出,惨叫震天。
可镇北侯岂肯就此罢休?双手用力一掰一扯,那人竟活生生被撕成两半,头发蓬乱血肉模糊之中的双眼还不可置信地鼓突着。
镇北侯却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掷,那两半的人砸到杀手们的身上,任凭那些人自认凶悍冷酷到了极点,见状也不由得悚然动容,惊心动魄!
一个如此,两个如此,第三个、第四个望着镇北侯的战靴踏过血泊,碾过残忍缺的尸身,他们看见一个越战越勇的天神,他的双眸迸出晶亮得能摧毁一切敌虏的豪情。
他们眼前仿佛看见了边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地狱战场。
“敢动我的女儿?哪怕是阎罗,你们也得死!”镇北侯咆哮了一声,那些所剩无几的杀手看着再度扑上来的镇北侯,竟然头一次脚底抹油地想要抱头鼠窜。
没有人能挡得住东明的战神。
他们自问也不能。
然而那一圈高擎着火把的军士始终肃然未动,他们严阵以待,他们好整以暇,仿佛只等着战后清理现场。
他们冷冷地望着一具又一具倒地不起的杀手的尸体,嘴角满是残酷的预料之中的嗤之以鼻的讥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