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子闻言目光朝室内觑了下,犹豫过后便退在一旁。
柳德音不悦地拿眼角余光瞥了眼不识相的圆子,竟也无可奈何。
抬手拾起软帘,举步来到里间,却只见书房内灯光昏黄,暗影沉沉压压,百里星台竟独自一人默然坐在圈椅上,身形茕茕,瞧着很有些落寞失意。
柳德音不觉驻足,睫帘猛地泛动了一下,唇边已浮现一抹涩然的苦意。
他绝美的样子真是令人心动,然而他的神伤却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李小仟!
柳德音的心头骤然又涌上幽恨的怒意,眼眶泛起红晕来。
自从百里星台给她按了道莫须有的不忠的罪名,给她灌下红花,苛刻到断了她的子息之望,柳德音便深晓他对她已经不爱了。
虽然隐约猜到了原因,然而她却始终不能肯定。
在这些无望的日子里,时时有冰刀割扯着她的心一般,教她难以接受星台哥哥的爱已离她远去的事实,而前世他们那双玉雪可爱聪慧懂事的小儿女,今生也再不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除了想尽办法挽回星台哥哥的心,她已别无所求。
然而那些苦痛都不算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是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今夜她本就不是盲目而来,却看到了最想证实,却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如今星台哥哥手上拿捏着李小仟的骨肉,李小仟回不回到他身边其实已无多大的关碍。
若是想让李小仟回来,他定然手中握着逄暮白,明明有那样最好用最直接的法子,若是不爱,星台哥哥必然会毫不犹豫地给李小仟下情盅!
然而如今他却宁肯这样自苦。
没有人比她更懂,星台哥哥素来骄傲、又太清醒,不屑用那样的手段欺骗他自己。
柳德音觉得嗓子堵得慌,心口像被一只手反复地揪扯,她死死地紧握住提盒,秀美的眸子闪过雪亮的恨意,自今日之后,她与他之间的情爱,再无完整的未来。
前世七年夫妻,恩爱似海从未消减,完美得如同昨日的一场梦。
呵呵
她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
难道就是星台哥哥想睡李小仟,给自己灌红花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移情别恋了吗?
好伤人,真的好气。
柳德音最后还是不小心弄出了点声响,百里星台终于转过脸来,看向门口淡淡地问道:“是谁?”
清冷的声线是平稳的,与他平素说话没有什么不同,然而那淡然之下却压制着极度烦燥的愠意。
柳德音就是听出来了。
她调整了呼吸:“是我,德音。”
盈盈走到百里星台跟前,将亲手做的桃花酥放在桌上,柔声浅笑着说:“星台哥哥,如今郡主为星台哥哥诞下麟儿,又好生生地喜嫁他人,我们都不必再重蹈前世家破人亡的覆辙了。”
百里星台见她脸上柔婉地笑着,眼角却有莹莹的泪光,他低垂了脸,半晌方清冷地道:“我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