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仟见状也不作声,只见宝儿顶着大饼脸正儿八经地大步进来,眼睛却瞟了一下低着头的刑依月,嘴上云淡风轻地道:“五婶娘,旻哥儿几个今日在曾姑祖母屋里玩闹,因说起昨儿那道玫瑰牛**糕甚好,几个哥儿也想尝尝,就麻烦五婶娘这边再做一些送过去吧。”
秋叶在旁插话道:“玫瑰花昨儿个已经用完了,没有了。”
宝儿:……
“总之曾姑祖母那边,是几个年幼的哥儿想尝尝,曾姑祖母已经答应下了。”
只管低头看着铺地的青石,又不肯走。
刑依月见状,起身福了福告辞道:“五嫂子,你先忙着,我不打扰了,可千万好生休息。”
李小仟也不挽留,只道:“芳芽,替我送送月姑娘。”
刑依月却不曾拒绝,由芳芽打起软帘引着出门去了。
李小仟沉吟片刻,老夫人心思狭隘,又是敲打,又是作践,如今还想使唤她。
到底是为了什么?!
让春生做两碟子玫瑰香糕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却不得不防着老夫人借此使下作的手段来整她和续思院。
莲湖哥哥尚要还手呢!
方要拒绝,却又见兰芽进来报说:“奶奶,侯府给奶奶送蔷薇花来了。”
李小仟最喜蔷薇,娘家镇北侯府之中有不少蔷薇花架,续思院书房里插瓶用的蔷薇花便是镇北侯府送过来的。
“今儿是谁来了?”
兰芽道:“是花房管事媳妇阿柯嫂子。”
话音方落,却闻得帘外有人高声笑道:“我的郡主哟,这么敞亮的天气儿怎的窝在屋里头,快跟我来瞧瞧咱们侯夫人给你捎什么好东西来了!”
帘子一掀,门外显出一个中等身材,苗条抖擞的媳妇来,正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又稍稍收敛了大气儿,进来时因额角还带着些许晶亮的细汗珠子,还拿手中的帕子拭了拭,一张含笑精明的脸,五官端正,衣着鲜亮体面,二十七八正当年。
进来先给李小仟行了礼,因见李小仟仍然歪在榻上,环视屋内情形,纳罕问道:“郡主身子不方便?”
李小仟见帘子动了动,却是宝儿偷偷地溜了,遂递了眼色示意兰芽跟出去。
然后笑着对阿柯媳妇道:“恰巧小日子来了,懒得动弹,阿柯嫂子莫要笑话我。”
阿柯媳妇却是不甚相信,见李小仟如此倒也不好追问。
“原本今儿早上就要给郡主送换新的蔷薇来的,只是等着淮白鱼到了一并给郡主捎了来,也省些车马的费用!”玩笑说着,仔细觑着李小仟的神情,却瞧不出异样。
于是又笑道,“今年得了十来尾鲜跳活蹦的,可不容易!侯夫人留了几尾给世子夫人,剩下的都教给郡主送来。今儿夜饭就叫春生姑娘给郡主赶紧清蒸了,趁新鲜再美味不过,此外还有三篓子糟鱼,侯夫人说郡主留着自己吃,就是请人也可,送人也可,若是不够,侯府里头还有呢。”
再瞧着秋叶几个,虽一时瞧大不出古怪来,那气氛似乎又有些不对。
李小仟自然晓得阿柯媳妇精干,因而小心与她寒暄叙了一阵,又听得刑依晴怀了身孕,当下喜不自胜。
遂教取了景后赏的一柄碧玉如意来,教秋叶跟着阿柯媳妇回镇北侯府,向刑依晴道贺。
阿柯媳妇见李小仟激动得热泪盈眶,也不免感叹世子与郡主的手足情深。
秋叶与阿柯媳妇离开之后,李小仟吩咐春生:“新鲜的留着今晚咱们自己解馋,另外三篓子淮白糟鱼,咱们自己留一篓,另外两篓给大嫂子送过去,将今儿那宝儿的话转述给大嫂子,就说玫瑰香糕是不能了,这鱼给各屋里的哥儿姐儿们尝鲜吧。”
春生领命下去,芳芽进来,掏出一包药粉回话道:“这是方才月姑娘给的,可镇静消肿化瘀。说是这药二夫人与她先前常用,也简便,只消用清水拌成糊抹在伤处即可。”
之萧接过来,打开细细捻了一小撮,半晌方道:“这药粉没有问题。”
李小仟点点头,回想方才刑依月的言行,并无刻意之处,反倒令人唏嘘不已。正经国公府的姑娘,面对投靠过来吃白食的晚辈小丫头竟是畏畏缩缩,连过来探望送点药粉都要避人耳目。
因道:“送一瓶蔷薇花到月姑娘屋里,悄悄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