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显荣端坐着,微远距离,“四君子”在背景的院墙灰白中,像一幅流动的画卷徐徐铺陈开来。
“诺儿,为父甚是满意。”
安显荣和丁淑慎慢慢走近“四君子”,近距离观察起来。
安惠然最是积极评头论足:“阿姐,你这技法叹为观止啊。”
其他人也附和称赞,夸得安清诺有点飘飘然了:“莫要夸了,我快找不到北了。”
最后,安清诺用弯月形菜篮子将所剩的花材收纳。有序部署花材,遵循高低疏密大小的要素,菜篮变成了花篮。
“啧啧啧,大小姐妙手妙法,竟如此趣味。”王叔围着花篮转了一圈,禁不住连连夸赞。
丁淑慎和安显荣也是看着花篮诧异。
“诺儿这巧思竟如神来。”丁淑慎夸道。
安显荣捋着胡须淡淡说道:“为父有女幸也。”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好了,都别夸我了,摆放这些插花吧。”安清诺甚为自豪。落在此处,此生荣幸。
插好的花,摆放也有讲究。
好在安清诺跟着曾馨逸老师游历了一年多,学得也扎实,便将安府所能安排接待宾客的地方都安置了插花。
厅堂,书房书斋,饭厅等地,用条桌,花架,几架,案桌这些来摆放,被安清诺一一安排妥当。
“花瓶的摆放要看桌子的大小,这张条桌,一头摆上一瓶插花即好。多了就眉目不清,如同市场上的菊屏。花几的高低,从三四寸到二尺五六寸,要有参差高低,互多大相照应,使得花几间气势连贯。不可中间高两边低,或后高前低,或成排成列。这缸花最是气派,应放在爹爹和好友下棋喝茶的厅堂了,不宜用这高的花几。缸大,几架高,观赏时仰着头,只看到花枝杆了,欣赏不到这个花面了。得用这个比椅子高一点的几架才适合。这个花篮甚是隆盛,得摆在影壁处,客人进来就看到一篮锦绣,美哉。”
安显荣站在厅堂里,看着安清诺指挥着丫鬟家仆摆放插花,心中有几多疑惑几多欢欣。
“夫人,你说我们的诺儿摔了一跤磕了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她文文弱弱的,只知画画绣花,不曾活泼过,今日这插花技艺好似真有神仙赐予,人也变了性子。”
丁淑慎也有一肚子的费解:“老爷,是不是诺儿摔这一跤突然就开了窍呢?”
安惠然和安其琛在看安清诺的得当指挥,悄悄凑到父母面前,问道:“爹爹,姐姐是真得了神仙的真传吗?”
“娘,大姐怎么一夜间就变了呢?看她那架势,像当家主母……”安其琛童言无忌脱口而出。
安惠然一把掌拍在他头上,怒斥他:“娘还在这儿,你口无遮拦瞎说啥呢?”
丁淑慎柔声说:“然儿,勿怪你弟弟,诺儿这样挺好,以后嫁到李家,也是要当主母的,现在多练练,甚好。”
酉时时分,一切布置完成。安清诺双手叉腰欣赏起杰作来。约摸过了一刻钟,一回头,看到爹娘和弟弟妹妹笑吟吟地在看她。
“你们……为何这样看我?”
“等你吃饭。”安显荣双眼快笑得眯成一条线了,岔开话题移步饭厅。
饭厅里有个柜子,半身高,上面也摆了插花,是碗花。
安显荣坐的位置在这个碗花的对面,一抬眼就看见像风拂过一样的碗花,花草略斜而有律动感。
“守着这样一个汤碗插的花吃饭,心情都不一样了。”
大家都去看那个碗花,流萤走过去近看。
“大小姐,这盛汤的碗都能当作花器插花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用的?”
安清诺坏说道:“流萤,你信不信我可以用你当花器插花。”
吓得流萤赶紧躲到丁淑慎身后。
“夫人您看大小姐寻我开心呢。”
“是真可以,我们叫人体花艺,就是在身体上来布置花材,穿着衣服的,比如你穿的这汉服……”
安清诺一时又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说起插花来她总有说不完的,好像是在给插花小白上课一样。
安清诺边说边扫视眼前的人物,恍然间,思绪被拉了回来,赶紧解释。
“我脑子摔了,不灵光了,尽胡说,见谅。”
看到安清诺惶恐地低头吃饭,丁淑慎不落忍,说:“诺儿不必惊慌,我们不会怪你。”
“大小姐,是我不好。”流萤见状赶紧道歉。
“好了好了,都安心吃饭吧。”
安显荣解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