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士林见二人还算识礼,便点点头。
可紧接着,明月却径直走到里头的千工床前。
千工床沿上,坐着一个千娇百媚凹凸有致的少妇,穿着雪白的绫衣,烟蓝罗裙,衣服上熏着百合香,身上看不见金银,却是珠玉满头环佩叮当。
正值花信年华,眼波脉脉骨肉匀腻,活色生香一般可任君采撷。
相比之下,睡在床上的女子却是奄奄一息瘦弱憔悴,脸色灰败,唇色发紫,双目及两颊深陷,那睁开的眼睛却没有焦距。
如此炎热的三伏天,她却裹在厚重却又华丽的锦被之下。
就像一只深秋的蝴蝶那样羸弱,静静地等待着死神降临。
明月见状,弯腰一把握住床上女子枯瘦双手:“崔夫人,我们是小九的朋友,我姓许,那边还有个小师父,他叫忘追。”
崔夫人感受到明月小手传达的暖意,脸上便泛起一丝笑意,气息微弱地道:“好孩子,小九这两天回来提起你们,多谢你们伴着他玩闹,他一个人在这庄子上甚是孤单无趣,我又无力照看他。”
明月还未答话,床沿上的少妇便轻启朱唇,娇滴滴地道:“原来是九爷的玩伴呀,来人,看赏。”
小九便恼怒地道:“什么玩伴?!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不知道瞎嚷嚷什么?”
“这……”少妇上下打量了明月和忘追两眼,为难地看向崔士林,“老爷,九爷非要来庄子上侍奉夫人,这原是一片孝心,可……”
她是想说,小九交朋友的眼光变差了吧!
明月心下一声冷笑,狗眼看人低!
也许,她会的,还不仅仅止于这些!
崔士林沉默了片刻,便对小九道:“你都误了不少课业了,明日便随我回去。”
小九拧着脖子道:“这才几日功夫便要我回去?我不回去!”
有下人捧了一盘赏钱来,被小九两眼一瞪,踟蹰着不敢上前,缩着脖子低了头,却拿眼睛去瞄崔士林的反应。
崔士林便喝道:“你这横眉怒目、恶声恶气的像什么样子?规矩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九皱着眉头不应,那下人便将赏钱捧去给陈姨娘过目,陈姨娘妙目一转嫣然一笑,正待开口派赏,门帘却被掀起,一个丫鬟端着一碗药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