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头臭老头!”
张忱翊顶着黑眼圈进了正阳殿。他昨天晚上抄了一晚上琴谱没睡,今儿个早上居然也不困。
“吵吵什么吵吵,大清早的。”
“给我张琴呗?”
“你不好好练剑要琴干嘛?”
“闷蛋有个心愿需要我帮他完成,你就给我吧?”
“越儿?”
“废话,除了他还有谁能更闷?”张忱翊翻了个白眼。得亏今天那个凶神子桑溪没在,不然张忱翊非得被打一顿。
“越儿的心愿?说来给我听听。”
“他不是有本琴谱吗,他一直想听里边儿的曲子,无奈唱歌跑调,”张忱翊说起跑调这个事依旧想笑,“我正好会弹琴,就帮帮他。”
“越儿他跟你说了?”
“说什么,风华啊?”
子桑霖点了点头。
“说了。”
“没想到啊。”
在子桑霖眼里,子桑越一直是个淡漠的孩子,也不像是会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别人听的人,更别提风华的事了。风华走了以后子桑越自我封闭了很久,谁知道张忱翊才跟他认识不过几天,他就把风华的事情告诉了张忱翊。
“风华出了什么事,你也知道了?”
“这个我不知道,他就跟我说风华喜欢弹琴喝酒,就是现在不在了。至于发生了什么,没跟我说。”张忱翊摊了摊手,“不过我也没打算问,毕竟伤心事谁都有,等哪天他愿意自己跟我说了我再知道也不晚。”
“你小子不赖,还知道不戳别人伤心事。行跟我来,既然你要琴,我就给你个好点儿的。”
说着便带着张忱翊走到了正阳殿后。
那是个简简单单的小院子,里边儿当然是张忱翊日思夜想的那群鸡。张忱翊偷偷摸摸想抓一只,却被子桑霖发现,用拐棍狠狠敲了一下。他无奈,只好跟着子桑霖进了屋子。
“臭老头你这么穷的吗?你这房子除了大我还真看不出来比我的房间好到哪儿去。”
的确,木屋里可以说是朴素至极,一点儿金贵的装饰品都没有。
“你懂什么?这是气度。”
“富人清贫是气度,你穷还说气度是死要面子。”
“让越儿把你留下简直就是我的错误。”
“切。”
子桑霖带着张忱翊走进了一个锁着的房间。
张忱翊刚走进去就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么一扇简陋的木门后边,会藏着一条那么长那么亮的密道。上面是再普通不过的房间,下边儿却亮堂的不行。走进密道,望过去竟然一眼看不到头。两旁都是门。每一扇门前都有隐约可见的结界。子桑霖拉着他一直走,走到了最里边。
那扇门和其他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那个门上的结界看起来更厉害以外。
“哇,这是哪儿,这么大!”
“我家。”
“你别骗我,”张忱翊白了他一眼,“你这么穷能有这么大的密道?这是南山的藏宝阁还差不多,还你家,谁信啊。”
“嘿你个臭小子,爱信不信,看着。”子桑霖说着拿起拐杖,念了句咒语,拐杖竟然变成了一根银色的手杖,冰晶顺着杖柄蔓延开来。
“哇原来这不是拐杖啊?”
“你给我闭嘴。”子桑霖运起灵力,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将血引到了那扇门前。血滴在门上,一条繁复的纹路显现了出来。张忱翊看得出来,那是个“义”字。
“你看我就说吧,这儿肯定不是你家,你又不叫子桑义。”
“我敲死你。”子桑霖气的吹了吹胡子,“义字可是南山的道,你懂个屁?”
“哎哎哎,言辞,言辞。”
“行了门开了,赶紧麻溜的进来。”
门缓缓打开了。
张忱翊本以为眼前又会是什么大场面,结果大失所望,只是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边什么都没有,子桑霖也偏偏不点蜡烛,一片黑漆漆的,只能看清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旁边有一张琴。
“你能不能点个蜡烛啊?”
“不能。”
“为啥?”
“因为我穷。”
“……”
张忱翊见子桑霖不肯点蜡烛,只好放出了火焰自己照路。子桑霖缓缓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张琴,他小心极了,像是在捧着一个神圣至宝。
然后他把琴给了张忱翊。
琴身普通,就是一块木头,可是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力,上面的琴弦还闪着银光。张忱翊小心的碰了一下,冰凉的温度瞬间顺着指尖流到了全身。琴身背面,有数不清的断纹,蛇腹,云丝,无一不在告诉面前的人,这琴,有些年头了。琴头上有两朵盛开的桂花,还有两个字。字显然也刻的十分认真,在这阴暗潮湿的屋子里放了这么多年也没模糊了。
千诚。
“这是……鸩木?”张忱翊看着这张琴竟觉得熟悉,也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鸩木两个字。
“不错,你小子还不傻,知道这是长生湖边的鸩木。那你知道这琴弦是什么做的?”
“我猜猜啊。”
这琴太熟悉了,他抱着它,隐隐约约能听到一阵声音。声音虚无缥缈,不绝如缕,好像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他眼前一瞬间出现了一个人的脸。那是张绝美的脸,一双灰蓝色眼睛透着狐狸的狡黠。只是一瞬间,张忱翊恍惚了一下。
完了,这回夏师姐排第二了。
“极北之地的银丝。”出现在张忱翊面前的人如是说。
“极北之地的银丝。”张忱翊鬼使神差的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