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天剑门大殿途中，苏星羽向小童询问了顾心兰的事情，不过小童也不清楚顾心兰心性变化的缘由，只说她是从古科长的生辰宴上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听到古科长三个字，苏星羽心神微动。

将苏星羽引至大殿门前，传话小童便告退了。

一袭紫白长裙、容貌艳丽无比的苏星羽跨过大殿高高的门槛，来到大殿中央，看到方天河端坐在掌门宝座上，抱拳行礼，目光冷冽地说道：“见过掌门。”

但她头不曾低下，腰也不愿弯曲哪怕一丝弧度，只是抱着拳，目视前方。

加入天剑门的四年，历来如此，从未变过。

只是她内心里有些好奇，为何大殿中只有掌门一人，其他长老去哪里了。

见了四年这种态度的方天河此时也是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不待见天剑门？”

苏星羽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冷冷说道：“请问掌门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方天河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说道：“或许你认为是天剑门用了卑鄙的手段吞并了珑月宫，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星羽打断了。

“珑月宫从未被吞并，我们只是受形势所迫，不得已加入了天剑门。”

“……”听到这句话，方天河笑了起来“苏星羽，你是不是认为待在天剑门辱没了你的才能，贬折你的价值，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有你在，你就能像你们的师祖珑月仙子一样，让珑月宫重回一流门派的巅峰，你将会成为珑月宫历史上的英雄……可你现在待在天剑门就能是天剑门的点缀，是天剑门人的陪衬，永远当不了主角。”

苏星羽听到这番话，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恼火，终是忍不住说道：“我对自己有着十足的自信，天剑门掩盖不了我的光辉！我只是看不起天剑门的品行罢了。”

“你很自信，你确实应该自信，毕竟你身负凤凰仙缘，容不得你不自信……但你居然质疑我们天剑门的品行？”方天河轻笑着摇了摇“这说明你还是太年轻了，只是一只年幼的雏凤，不了解人心，也不了解这个社会运转的规律。”

苏星羽有些愣神，不明白掌门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些。

这时，方天河从宝座上站起身来，缓步行至苏星羽身旁，轻声问道：“在你看来，天剑门应当具备哪些品行？”

苏星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善良守序、匡扶正义、公平公正、锄强扶弱、守护弱小……”

“不对。”方天河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回答“不完全对。”

苏星羽皱着眉头问道：“有何不对？”

方天河一点一点地回答道：“善良是人的品格，不是组织的；守序是必然有的，不守序的门派已经被国家给灭了；公平公正，呵，从未有人真正做到，因为它不存在绝对的标准；至于你说的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守护弱小什么的，放在以前或许也对，但现在，在这个时代，这些被你称之为品行但实质上是职能的东西已经不是我们了。”

“你前几日在闭关，确实也不清楚，那个姓古的公务员在他的生辰宴上明确说过，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我们去除魔卫道、锄强扶弱了，我们只需要遵守秩序与法律就可以了。”

“但有的时候，法律它并不完善……”

方天河冷笑了一声，看着苏星羽茫然地神色，满意地说道：“既然国家剥夺了我们执行正义的职能，那我们为什么不给这个面子，将我们的门派作为一个普通的组织去发展、去盈利、去壮大呢，至于门派中那些不守规矩，触犯法律的宵小之徒，我又何曾没有处罚他们呢？”

“我……”苏星羽顿时无话可说。

诚然，珑月宫部分门人在天剑门的这些日子确实不太好过，时常受到男弟子的冒犯，但他们的确也被戒律堂长老所罚。

昔日，天剑门内有一金丹长老，为了快速提升修为，打着指导修行的幌子，暗中将珑月宫的一位体质特殊的女弟子练为炉鼎，被苏星羽发现后，悄悄破坏了几次他的“好事”。

但她毕竟是弟子辈，被发现之后，直面金丹长老也有些乏力，最后也是师父出手将其打了一顿，扔到了戒律堂。

苏星羽本以为戒律堂会暗中包庇那位长老，却不曾想，戒律堂的元婴长老铁面无情，无视了那金丹长老的求饶，废了他的修为，逐出了山门。

当然，曾经也发生过颇有争议的事件——有数名被分到外门的珑月宫女弟子，受了某位内门弟子的花言巧语，被欺骗了感情，甚至有人未婚先孕，被迫成了那人的后宫……

但戒律堂并没有给出任何处罚，理由是门规中并未有条例阻止弟子们自由恋爱，而那男子也是一口咬定他与她们是真心相爱。

最关键的是，那些被骗的女弟子仿佛得了智商归零的debuff一般，一味地袒护男子，还争先恐后地说自己愿意最小，不要名分……

没有办法，苏星羽和她的师父只好警告男子不得抛弃那些女弟子，不要再沾花惹草，否则让他尸骨无存，而后又告诫其他珑月宫门人不要被天剑门的男人欺骗这才算完。

如今，那名内门弟子依旧和他的后宫们住在天剑门中，天天跟别人秀恩爱，到处发糖，但其中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现在想来，天剑门戒律堂执行门规那是完全不打折扣的，有争议的事件也是因为门规制定的不完善，而且仔细思考天剑门的门规，其中不完善的地方，完全不会动摇天剑门的根基。

苏星羽低头思考着，方天河就在旁边看，嘴角微微上扬。

“我……还是不懂。”苏星羽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掌门你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离开天剑门回到珑月宫的机会，一个让你把珑月宫发展壮大的机会。”

说着，方天河从衣服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一份邀请函：“到你们珑月宫去，把这封邀请函交给你的小师妹，告诉她，如果她们珑月宫有弟子能在下个月我们天剑门的门派大比中，战胜除了奇麟以外所有的天剑门弟子，我便可以放你，还有你那些不愿意留在天剑门的师妹们离开天剑门，回归珑月宫。”

听完这番话，苏星羽明亮的双眸显得极为震惊，但她仍然听出了一些话外音，忍不住问道：“珑月宫有弟子能……？有其他人加入了珑月宫吗？”

显然她是很清楚珑月宫只有一师一徒且师父挂机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