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美的一天:凌晨时下了一场细雨,绵长的水汽笼罩了巴比亚,太阳也因为这层面纱显得温柔很多。
依最新的咒刻脉流预测图看,今年的冬天相对暖和,加上这次降雪本就是意外,短时间内也不会下雪了。
罗兰慢慢睁开眼睛,好陌生的天花板,但棉被的温度却似曾相识,为罗兰盖被的人想来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
被子上有着浓郁而不刺鼻的香味,闻上去就像路过花圃,随风而来的拥抱。
她已经睡很久了,松软悠闲的现实会不会又是一场梦?
罗兰穿着一套毛茸茸的睡衣,床边也为她准备了一双白色的兔子拖鞋,地板干净又好看,还没有老破的“嘎吱”声。
房间不大,贴着床头有一张小桌,椅子推进了桌子下面,罗兰对面的墙角有一个典雅的柜子,打开柜门刚好不会磕到桌角,“罗兰”就放在那里,斜靠在柜子内侧,它一定也睡了许久,同我一样,应该刚刚被射进柜子的阳光唤醒。
关上柜子,环顾四周,除了窗边的大窗外,屋里只有一盏小黄灯可以提供明亮。
好安静啊,好像能听到风穿过河流,听到树叶的抖动,楼下火炉中煤块被烧成红色,尖端飞散的声音。
窗外,能远远看到大部分城镇,远处的山尖铺着雪,山脚下却是一片绿色,街上人很少,有也仅限于早餐店门口,吃着炸出来的油条,看着从叫卖孩童那买来的早报。
是时候了,去找这家主人道谢吧!
罗兰拉开活板门,顺着梯子爬了下去,阁楼的隔音很好,她刚拉开盖子,就传来大声的聊天声,二楼有可以看到一楼的栏杆,但她直奔楼梯,她的脚步很轻,绝对没有声音。
她在楼梯中间停了下来,右手边就是餐桌,周围有一男两女,单独在靠近楼梯这一侧的是一位金发女性,她十分地美丽,穿着一套干净的白色连衣裙,她的眼睛十分明亮,金色的瞳孔就像太阳一样,罗兰想到自己好像有句话可以形容她,但她忘了。此刻的她,正高举双手,好像在给对面的两人描述一个巨大的事物。
她对面的两个人,都有些熟悉,但都不能立刻叫不出名字。靠近内侧的是一名男性,他很高,长得很帅,不过他看起来心情不好,只是沉默着用勺子喝汤。
剩下的一个留着黑长直,下半身一个短裤,上半身一件露腹衬衫,外面穿着一层极薄的外套,正一脸看弱智的眼神看对面的金长发女人。
这三人自然是兰德里克,泰特斯和安洁丽娜了,罗兰对这亲切的一幕思绪万千,沉默着站立在原地,聊天声忽然停止了。罗兰还在回忆,泰特斯还在喝汤。
兰德里克放下双手,扭着头看着盯着自己放在扶手上的手的罗兰,安洁丽娜也顺着看过去,握勺的手一下呆住:不会吧,她居然醒了?兰德里克成功了?
兰德里克站起来,泰特斯也看过去,也停下了吃饭。
她在想什么呢,我现在打断她合不合适呢?兰德里克想着缓缓走向罗兰,小声地招呼她:“罗兰?”
罗兰?啊,是在叫我吗?我得打招呼啊。
罗兰向下走出一步,要完美的打招呼啊。罗兰这样想着,可身体有些不协调,一脚踩空倒在了楼梯转角,趴在楼梯上不动了。
“罗兰!你没事吧!”兰德里克赶紧扶起罗兰,罗兰用手捂住鼻子,温热的血液滴在手掌上,这倒让罗兰感到奇怪,身体怎么这么脆弱?
“没事,兰德里克,只是,身体有些不协调而已。”怎么这么亲切?她是“母亲”吗?好想就这样被搂在怀里直到永远啊。
“怎么可能没事,我扶你到椅子上吧。”罗兰被扶起,搁在椅子上。安洁丽娜已经取了药箱来。
“不用,用纸堵住应该就行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兰德里克推开安洁丽娜递来的药箱,关切地问罗兰。
“只是身体有些不协调而已。”罗兰仰着头,坐在兰德里克的座位旁边:“已经没事了。”白纸堵在流血的鼻孔里。
泰特斯却在这时站了起来:“罗兰,你知道你身边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吗?”
罗兰的神情有些恍惚,说话的声音也提不起精神:“兰德里克,那边那个是,安洁丽娜吗?真不敢相信会遇见你们。”
“那我是谁?”
“我没见过你。”
泰特斯起身,走向他身后自己的房间,拿了一颗头盔出来。
“原来是你,泰特斯。”罗兰的声音好像垂危的病人有气无力:“我的,两个同伴,他们,还好吗?”
“比你好太多了。”泰特斯答道,同时刚刚对罗兰的疑虑也消退了不少,应该是我多虑了,既然她连我和安洁丽娜都记得这么清楚,或许她以前遇见过兰德里克,又或许她是能听到外面在说什么的。
“那就好。”罗兰放心地低下头。
安洁丽娜,送回药箱后,拿了一副碗筷回来,搁在罗兰面前:“能醒就是好事,吃饭应该能吃吧。”
“能,怎么回事?”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了罗兰心头。
“怎么了,罗兰,你怎么,哭了?”兰德里克好奇地盯着罗兰看,其它两个人也都凑过来。
罗兰哽咽了,那种感觉就像浪子偶然间敲响了自己都不曾记得的家的门,“好亲切,像家一样。”
“哈,既然你觉得像家,那就当作你家好了,修道院接受任何无家可归的人。”兰德里克笑着说。
“是呀是呀,就当自己家好了。”安洁丽娜为罗兰盛上一碗饭。
泰特斯不语,只是用勺盛了一碗蛋花汤递到罗兰面前。
“罗兰,能自己吃吗?”兰德里克关切地问。
“可以。”罗兰拿起勺子,盛了一勺蛋花汤送到嘴里:“好好喝。”听到这话,安洁丽娜看向兰德里克:今天的蛋花汤一股糊味,怎么想也不可能好喝吧。
兰德里克把着罗兰的肩对安洁丽娜挤眉弄眼:人家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心里肯定五味杂陈,让她随意消化一段时间吧。
罗兰几乎是不顾形象了,她已经快忘了如何咀嚼东西了,梦中仿佛过了几千年,好吃的,难吃的都要吃。
松果烤饼很甜,在它炽热的表面,舌头还能分辨未完全熔化的糖粒,蛋花汤有一点咸味,很美味,罗兰喝了四五碗。
有罗兰的加入,原本准备的汤不够喝了,兰德里克只得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放在微波炉中加热好,带回桌子上。
热烤饼和冷烤饼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食,但今天他们恐怕吃不到冷烤饼了。
热牛奶的口感很好,润进烤饼的孔洞中,本就松软的饼就像失去活力般被更快地咽下。
其它人都不像她那么饿,这位几个月没吃过正经饭的女性,正满意地摸着她略微隆起的肚子靠在椅子上歇息。
“罗兰,看看这个!”兰德里克拿着一个带突出圆柱的黑盒子凑到罗兰身边,其实就是一照相机,只是罗兰没见过而已,“呀,真的很可爱哦。”兰德里克捂着嘴窃笑。
那是一连串罗兰狼吞虎咽的样子,罗兰涨红了脸,又不好意思请兰德里克删掉:“哇、哇——怎么拍了这么羞耻的照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