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画桥,烟柳红药,风景宜人,又因此处临近内城,
平日里是内外两城的贵公子、富千金最喜欢来消遣的地方,
无论是饮酒作乐,还是吟诗作对。
当然,此时的刘通玄可没那份闲情雅致,
他闭目坐在位上,手中掐着诀,正小心翼翼感应着内城的气息。
好一阵儿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神色阴晴不定。
这郡守府和仙司府半点气息都没泄露,像是有禁制或法阵隔绝,
以自己目前的微弱修为,想要窥探其中情况,却是痴人说梦。
这些天的苦修,再加上昨日才炼化一半药力的胎灵丹,
如今气海穴中的炼灵符已有十六缕法力,估摸再有半月时间,就能凝绘命元符了。
刘通玄转头望向窗外,只见此时青石大街上,一队百人的兵丁浩浩荡荡而过。
看这布衣长棍柴刀的简陋装束,散漫的队形,应该是内外两营的新兵。
见此情形,刘通玄心中思忖,才注意到最近路上的讨食的流民只剩些老弱病残,
大部分青壮流民为了几口饭吃,几乎全进了内外城的两大军营。
这青陵郡守放流民进来果然是为了这个。
原本两大营只剩下不到五百人,这下有流民充实,现在应该有两千人的规模了。
只是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内城的粮仓能顶几天?
‘莫不是这内城二府要有大动作了?’
刘通玄神色微变,察觉到其中的非比寻常。
大半年过去了,二府话事人久不露面,要说没点事情他是不相信的。
刘通玄正深思之际,一名白衣少年掀开帘席。
“通玄少爷,今天这么有空来饮茶?您可是好久没光临小店了。”
杨贺一脸惊喜的看着他,自从围城一役后,这位常和兄长们一同来饮酒的少爷就很少出现在这了。
“你家这大酒楼可不是小店了,只是我念这口肉糕念的很,便想着来坐坐,最近店里很忙吗?”
刘通玄指着桌上肉糕讲道,
杨贺听出这话中的意思,脸上带着几分苦恼道:
“通玄少爷,非是我愿请假不去武行,只是我家酒楼重新开业以来,遇到了挺多麻烦,需要我时常照看...”
“你尚不是武行的教习,倒不用时常待在武行,只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跟我们说说,你好歹也是我爷爷刘宣的弟子。”
刘通玄看着似有话要说的杨贺,真心讲道。
毕竟他杨家和刘家自爷爷一辈就有所往来,感情颇深。
四十年前,杨家经营的还只是一块破布几根木头支起的小酒肆,
当时因一伙泼皮无赖经常赊账不还,他家酒肆差点就关了,险些全家轮落街头。
若非爷爷刘宣是店中常客,很喜欢喝他家酿的糯米酒,再加上看不惯那些泼皮所为,
便带着这杨贺的爷爷,拿着账本一家一家的上门讨要。
往后爷爷刘宣创立武行,又经常光顾他家生意,杨家的生意才逐渐起色,有了名气。
当然,杨家生意做大并不靠他刘家,杨贺爷爷在那之后没几年就死了,
其父掌管生意后,对刘家有所疏远,近几年得内城顾家贵人垂青才逐渐做大的。
而他杨贺是妾生庶子,不被父亲看重,又被嫡子欺压,
若不是根骨天赋不错,拜入刘家武行学有所成,兴许现在只是被几个哥哥呼来喝去的跑堂伙计。
杨贺听了刘通玄这般话,心中颇为感动,只是他有苦难言。
这酒楼生意本是靠内城某贵妇人带动,如今这位贵妇人病死了,
那些个内城纨绔们又常常带大群人来,大吃大喝天天赊账,
酒楼入不敷出,又不敢天天跟内城大族要账,怕得罪人
他父亲便想让他在师父刘宣死后,趁早转拜内城顾家护卫队长为师,抱上大腿。
杨贺自是不愿也看得清,他若不是拜入刘家武行,哪能入得父亲眼中。
只是他这头不受待见也就罢了,在武行那赵浒为了争师父的真传,也是脸皮极厚手段尽出,
只要自己在武行多待久些,此人便想着法子让自己请客喝酒,还他娘带着一大群混混兄弟来胡吃海塞。
时间久了,这群混混还真当这里是他们家了,天天来闹。
他是真怕了,哪敢回武行。
如今师父刘宣病重,二少爷伤残,这位三少爷虽善良,可多少有点纨绔
刘家自己都麻烦一堆,哪管得着他家这些破事。
杨贺连连摇头,只好笑道:
“只是一些闹事的小混混,有我坐镇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那混混的名字是叫王三宝吧?欠了你家多少?”
刘通玄眯眼看着他,不禁问道。
听到这名字,杨贺一惊,有些狐疑地望着眼前冷笑的三少爷。
“你知不知道他背后的人谁?”
刘通玄夹起一块肉糕,不等他回答又问了一句。
杨贺迟疑了几息,缓缓开口:
“可是赵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