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那之后，又过了一些时日。
此刻，已是深夜，皎洁的月光为世界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
“差不多了吧？”黎暮雨问。
“……嗯。”段涯点了点头。
经过多日的调查，他们已经掌握清楚了述难宗内的情况。
具体的逃脱路线，以及应对各种情况的计划也全都已经规划好了。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只剩下行动了。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两人的神色依旧凝重。
因为接下来，就要去直面真正的危险与困难了。
看着段涯紧绷着的神情，黎暮雨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今天就稍微放松一点吧。对了，去见一见红璃吧。”
段涯一愣，接着露出了轻松了些许的微笑。
“是啊，今天就稍微放轻松一点吧。”
说罢，段涯又看向了自己的手，将其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段涯，像是在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再等待几日，只要再等几日，我就能把红璃带出述难宗了！”
随后，两人便一同走向了段红璃的房间。
……
段红璃听见了敲门声。
她没有理会，因为她知道是谁来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不答应，对方也会无视她的想法直接进来。
那样的话，还不如不理会。
“圣女……”
来人，果然是那两个中年女人。
她们是专门负责给段红璃送来剧毒，并监督她服下的人。
段红璃站起身来，看向了那两人。
但不同的是，今天，她们两人的手中没有任何剧毒。
“圣女……已经足够了。”她们说道：“宗主说，已经足够了。你的职责已经结束了，走吧。”
这样啊，已经足够了啊？
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结果，段红璃的内心很平静。
段红璃拿出了那串铃铛，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这是她唯一想带走的东西。
段红璃跟着那两人离开了房间，前往了述难宗宗主所在之地。
段红璃接下来就要被炼制成毒丹，但她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
相反，她还有些有些急迫。
这突然的情况，段涯和黎暮雨不可能知道。所以，段红璃要趁他们回来之前，让一切都结束。
这样，他们就没有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的理由了……
段红璃走后不久，段涯和黎暮雨也回到了段红璃的房间。
“红璃，我们……红璃？”
原本一直坐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段红璃，已经不在那里了。
“段涯，怎么了？”
黎暮雨也走进了房间，看着一脸焦急，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段涯，问道。
“红璃她不见了！”段涯忍不住吼出声来。
“不见了？怎么回事？”
黎暮雨一惊，也发现房间内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人的气息，黎暮雨连忙又问。
“不知道，宗主不允许她离开房间，她应该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才对！”
段涯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唯一可能就是宗主带她走了……可是，她明明还有三十余种毒药没有服下，宗主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他不可能会中途放弃的！”
“段涯。”
黎暮雨按住了焦急不已，来回踱步的段涯。
“冷静点，既然红璃已经不在了，那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告诉我，述难宗宗主在哪里？”
“……”段涯神色一凝，稍微冷静了些许。
“我知道了，跟我来。”说罢，他便走出房间，朝着某个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黎暮雨也立即跟上了他的步伐。
……
段红璃好奇的看着她在路上所看见的一切。
她的世界在此前一直局限于那个狭小的房间，她直到今日，才知晓自己一直待着的述难宗，究竟是怎样的。
从在一成不变的房间里出来，看见更广阔的世界。
走路无需走几步就回头，可以一直走下去。
上面也不再是感觉可以触手可及的天花板，而是遥不可及的天空。
段红璃心中惊叹不已，原来世界竟是如此广阔。
光是这些别人已经习以为常的事，就让段红璃的内心，感到了满足。
不过即便再好奇，心中再怎么感慨，段红璃的脚步也没有丝毫的减缓。
她心中也清楚自己必须要快一些。
看着段红璃那好奇的模样，带着段红璃的那两人内心不禁有些感慨。
她们也是亲眼见证着这个孩子，从一具傀儡，变成如今这般与一般孩童无异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段涯，以及那个来历不明的黎暮雨。
但是，宗主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她们无法违抗，只得遵从。
所以，即便心中有多么的不忍心，她们也必须要完成宗主指派给她们的任务！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但又急促的风声响起。
两人立即敏锐的察觉到有人正向她们极速的靠近！
有人要偷袭她们！是敌人！
她们也立即做出反应，但她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当她们刚刚做出反应时，段涯就已经将两根毒针分别刺入她们的体内。
毒素瞬间麻痹了她们的全身！
两人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同时倒下。
“……”段红璃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段涯，心中有些高兴，但更多是忧伤。
还是赶上了啊……
倒下的那两人，只得撑着最后一点知觉，扭头看向段涯，质问道：
“段涯阁下……为什么？”
段涯根本无暇理会她们，他朝着黎暮雨喊道：
“黎暮雨！快一点！”
“我知道。”
黎暮雨冲了过去，直接抱起了段红璃，并对段红璃轻声说：
“没赢过的人没资格提意见，乖乖的别乱动。”
段红璃依旧沉默着，不过她安静的反应已经给出了回答。
述难宗内处处都有守卫，段涯和黎暮雨的所作所为也全都被那些守卫看在眼里。
面对这突发的情况，他们别无选择！
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白费！段涯和黎暮雨他们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硬闯出述难宗！
“段涯阁下，你……”
“滚开！”
段涯直接将所有前来阻拦的人震飞，硬生生震出了一条出路！
段涯在前方开路，黎暮雨抱着段红璃紧随其后。
原本寂静的述难宗，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好在那些守卫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场混乱的源头是段涯，还以为段涯还是自己人。
再加上段涯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他们硬闯出了这座一直以来关着段红璃的述难大殿。
剩下的，就只有前往山脚下，离开这空间了。
但是，刚刚踏出一步，段涯就愣在了原地。
“段涯，你在干什么？”黎暮雨急忙问。
段涯无奈的一笑，“抱歉，看来还是来不及了。”
段涯听见了，有人敲响了代表警报的钟声。
那也就意味着，那个人即将到来。
果不其然！段涯话音刚落，他和黎暮雨就受到了一股几乎不可能反抗的重压！
他们两人被瞬间压倒！段涯甚至因为这重压而咳出血来！
不只是他们，连身后追来的所有述难宗之人也全都已经被压倒在地！
无人能够抗衡！
黎暮雨紧紧的抱着段红璃，死撑着没有让这股重压影响到段红璃！
月夜如水，星光点点，万籁无声。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人群之中！
他出现后，重压消失，但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势瞬间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苍白的长发，苍老的容颜，以及与其完全不相称的壮硕而挺直的身躯。
黑色的长袍随着微风翩翩起舞，像是一只黑色的巨鹰在月夜下翱翔。
他的眼神冷漠而锐利，比苍鹰还锐利数倍，光是看着，就令人感觉呼吸困难……
而他，正凝视着段涯。
此人，正是述难宗宗主——黄渊。
黄渊看着段涯，神情淡然，但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段涯，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黄渊开口，便突然问。
“记不清了。”段涯吐出一口血沫，“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了吧。”
“……那么久以来，你都在一直听从我的命令，从未违抗，也从未质疑。那为何到了如今，你要背叛我？”
“背叛？你说错了。”段涯硬拉着自己站了起来，“我没有要投靠谁，所以不算背叛，我只是……单纯的在反抗你罢了。”
“……为什么要带走圣女？”
“废话，她的人生注定要比我精彩，怎么可能让她一直待在这小地方？而且，她的归宿也不是药炉！”
“……”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对视良久，就仿佛是在用视线对话。
黄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再继续质问段涯，而是看向了黎暮雨。
“你是何人？”
“我是附近村里干农活的小伙，被这大叔骗来说帮个小忙，还说事成之后给我钱，我跟这事没有关系啊，可以让我走吗？”
“不行。”
“哦，那我摊牌了，我是他同伙，用钱买不来的那种。”
“……”黄渊略微沉吟片刻，又看向了段涯。
“段涯，你想带走圣女也不是不行。”
“……”
段涯并没有因为黄渊的这句话而感到高兴。
他太熟悉这个男人了。
当黄渊这么说的时候，段涯内心不由得感到了几分恐惧。
“你只需要把比圣女更有价值的东西交给我，圣女就任由你带走。”
“比圣女……更有价值的东西？难道说！”
段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瞳孔收缩成了极小的点！
黄渊，语气平淡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绝鳞太攀蛇。”
“……你认真的吗？”
段涯笑了起来，因为这笑话实在太不好笑了。
“毒物榜绝对的第一，绝鳞太攀蛇，我怎么可能抓得到手！？”
“你误会了。”
黄渊摇了摇头，说出了让段涯感到更加绝望的话语。
“我不是要绝鳞太攀蛇，而是要你在捕获绝鳞太攀蛇后，用其炼制出那几乎不可能存在于世的，绝对的无上毒丹——虚无丹。”
“你……！”
段涯明白了，黄渊这是要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混蛋！压根就不打算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段涯怒吼道：“虚无丹？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只存在于猜想中，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成功炼制出的毒丹啊！我又可能炼制得出来！”
“没有自信吗？”
黄渊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段涯，你是我们述难宗之中，炼毒之术最好的人，若问当世谁最有可能炼制出虚无丹，那只可能是你。”
“……啧。”段涯不满的咂了下嘴，“真亏你还有脸说，分明是你命令我不要再炼毒了的。”
“好了，快选吧。”黄渊催促道：“是去炼制虚无丹，还是哀叹着自己的无能，就这样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