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庆远听出这话中有话,回应得四平八稳:“我只是关心问问。你现在既不去组织部处理挂职,也不回二科上班。任主任昨天已经向市长反映了,说要上报组织部,你可能要受处分。看你最近挺不容易的,就想听听你的想法。”
何庆远的意思很明白,我这是来通风报信的,谁在后面操作你应该心知肚明。
赵子轩听出了何庆远的弦外之音,也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何庆远的态度,更是冯汉良的态度。
任学文跳出来很正常,赵子轩清楚,当时几句话能把他唬住,但缓过神来,他还是会当本地派的急先锋。
对他来说,这是没得选的选择。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天天晚上跑去人家那儿学外语。现在外语学得溜了,人家自然要你出头当翻译。
只是当翻译时,发现那些鬼话难以翻译成正常语言,想打退堂鼓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要是主子要你翻译的,哪怕是狗言猫语,你也得翻。
既然何庆远这么直白,赵子轩也不拐弯抹角:“何秘书长,这事儿就顺其自然吧。各有各的理,谁的理更硬,时间会给出答案。”
“行,我近期要和冯市长外出考察,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何庆远爽快地表示不再插手。
而且不仅是他放手,他的上级也不打算插手此事了。
“代我谢谢领导的关心。”赵子轩心领神会,致谢后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自言自语道:“姐啊,你可别坑弟弟啊,我这儿耗得起,钟市长那头可不一定等得及哦。”
……
何庆远挂断电话,抬眼望向冯汉良:“领导,您也听见了,我一直觉得这小子不是瞎闹腾。这摊浑水,咱们还是别趟了。”
冯汉良沉思片刻:“既然看不透,确实不宜轻举妄动。可真好奇,凭这小子的段位和背景,到这节骨眼上,他究竟还藏着什么招数没亮呢?”
别说冯汉良疑惑,何庆远也是一头雾水。
他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换成冯汉良被省纪委盯上,自己这会儿估计正琢磨着怎么脚底抹油呢。留在原地硬刚,那不是搞笑嘛。
大旗哪是那么好举的,敌军都兵临城下了,箭手们都瞄准了。现在谁举旗,谁就得挨箭。
何庆远实在猜不透赵子轩的底牌。
跟冯汉良聊了会儿,毫无头绪,便起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边,手捧热茶,望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何庆远不由感慨,瞧瞧这些人,哪个不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才挤进了体制的门槛。
可进了体制才发现,这只是起点。体制就像个巨大的蜂巢,那些勤劳的小蜜蜂,有的忙活一辈子,也进不了核心圈。
正当何庆远感叹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锃亮的光头,像个卤蛋,几根细软的头发顽强地随风飘摇。
陆书记?何庆远见他和秘书庞文龙一同上车,车随即驶离了院子。
这可稀罕,这条老狐狸一大早就往哪儿奔?何庆远了解陆成山,这家伙现在基本就窝在大院里,很少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