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应该要我来问你们。”王重阳皱起眉头，“你们在城中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随着这些叛军造反？”

“生活得好好的……呵呵呵呵。”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看来恩公你是离开了太久，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王重阳问道，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切都要怪这该死的世道，怪这该死的朝廷！”中年人咬着牙说道，随后他将这几年大宋朝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王重阳。

许久之后。

“连年大旱，朝廷不仅不施粮赈济，还增加百姓赋税，强征劳动力……”王重阳听完后，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时候，夏渊也走了过来，他冷哼一声，“如若不是朝廷将我们往死路上逼，我们又何必站起来反抗！”

“原来是这样，可笑我还自诩人间正道，竟然差点铸成大错。”王重阳嘴角带着血迹，他面色惨白，脸上露出了一抹惨笑。

天命不可违……

王重阳抬起头看着夏渊，看着眼前这个英武伟岸的男人，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师父曾说过的话。

既然天命无错，那师父所承受的反噬便无法逆转，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死去。

一想到这里，他那颗坚不可摧的道心竟然缓缓出现了数道裂痕。

他低下头，面色灰暗。

“王重阳，我也曾听说过你的事迹。”夏渊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目光中满是平静，“你是一名正直的剑客。”

“你走吧，我不杀你。”

王重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萎靡颓废的气息。

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到宗门里去，往后永远陪伴在妻儿的身边。

……

半个月后，王重阳终于回到了皇城之中。

等他满怀思念地回到宗门里时，听到的却是自家娘子难产去世的消息。

一间被布置成灵堂的小院中，白绸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气氛异常肃穆，众人的心中都凝聚着一团哀愁，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王重阳眼神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棺椁中，躺着娘子冰冷的尸体，白灵的容颜依旧倾城绝世，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大师兄，节哀。”一名师弟的面色悲凄，他伸出手拍了拍王重阳的肩膀，安慰道。

张微在别人的搀扶下，抱着一名刚出生的婴儿走了过来，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老了，怕是已经时日无多。

他站在王重阳的身旁，长叹一声后缓缓开口：“人妖相和，本就有违天理。”

“白灵那日突然早产，来得实在是猝不及防，我们虽然及时请来了神医谷的女医仙，但最终也是回天乏术。”

“只救活下来这个孩子。”

王重阳面无表情，他看都没看那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一眼，只是轻轻地张开嘴，声音沙哑得吓人：“师父，我想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好。”张微又是一声长叹，他叫其他人离开，自己也抱着婴儿缓缓朝着院子外走去。

在关上房门的前一刻，他回头轻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重阳，你自己多保重。”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空荡的灵堂中终于只剩下王重阳一个人。

他突然间崩溃了，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肩膀颤抖着，整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