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纯净安详。坐在靠窗沙发上的季冰,晕开一圈浅浅的金色,像普渡众生的神。
他修长的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微抿的唇角,严肃而凌厉。不同他面对大众的温和,此刻的他外溢着凶狠。
“季哥哥……”林思思轻声唤。
他抬起头,弯起唇角。一口白牙,洋溢着喜悦。
“睡得好吗?”他起身。黑衬衣塞进时刻笔挺的黑西裤,不论何时,都彰显禁欲的清冷。
但这个男人爱她。他美丽的丹凤眼,只有看她,才会露出宠溺的笑容。
他端来热腾腾的鸽子汤和蒸饺。“等你伤好了,我做黄金煎饺给你吃。”
“你又学会新的菜式了?”林思思张口,吃掉他喂来的一勺鸽子汤。
“可能没有餐馆的好吃,你不能嫌弃。”
“季院长出品,有哪个女人会嫌?”
季冰愣住,弯弯的丹凤眼敛了笑意,浮出一层她看不懂的恐惧。
“但只有我能享口福。”
恐惧一瞬散开,化为点点星光,铺开纯粹的笑意。
这样的男人,她之前为什么会怀疑他不爱她?
“季哥哥,我要吃饺子。”林思思指指月牙形状的水晶蒸饺。
季冰夹一个到她嘴里。她轻轻咬住一端,嘟嘴“嗯嗯”。
他轻笑,将嘴凑来。唇瓣紧贴,一人咬下一半。
菌菇的鲜香和鸡肉的滑嫩,充满口腔。林思思满足地眯眼:“好吃。”
季冰舔舔她嘴角的油光:“多吃点。”
一盘10个蒸饺,再加两碗半只乳鸽的鲜汤下肚,林思思摸摸圆了的肚子:“我饱了。”
季冰吃掉剩下的10个蒸饺和一碗汤。
正收拾,响起门铃。
“可能是爸妈。”季冰端起碗盘,来到客厅开门。
“早。”林义站门外,手里拎着孕妇奶粉的礼盒。礼盒上印着“喝过的妈妈,都生出了健康聪明的宝宝”的蓝色大字。
“广告语,不可信。”季冰转身把碗盘,放正对大门的餐厅吧台上。
“有比没好。”林义把礼盒,放吧台后的沙发茶几上。
“你信,说明广告已经发挥作用。”季冰打开水龙头,撸起衬衣袖子,洗碗盘。
“那你信吴雨夏有精神病吗?”
季冰顿住,转身看一眼未关门的卧房,压低声音道:“信与不信,她该有有,该没没。”
“如果她没有,凶手不简单。”林义亦小声。
“如果有呢?”
“沈韩不一般。”
“我更倾向于她心中有执念。这份执念,像肿瘤一样复制了全身,但还没有侵蚀神经。她的精神,和这份执念一样顽强。谁也吞噬不了谁,固执到谁都撼动不了。”
“林思思也不能?”
“遇到思思后,她倒有那么几分女人样。”
“之前很男人婆?”
“不是外表,也不是性格。是眼睛。眼睛里的空洞,被阳光填满,像女子孕育了新生命,有了母性的温柔。”
“她把林思思当孩子养?”
“……再想。”
林义挽起警服袖子:“我来洗,你好好给我讲讲。”
季冰甩甩手上的水,抽过吧台上的餐巾纸擦手:“精神病是精神障碍。如果不以这个为标准,每个心中有执念的人,都是精神病。这世上,谁没有欲。有欲就会有执念。吴雨夏有执念,并且很深,但没有形成障碍。”
“怎么判断有没有障碍?”
“行为。你可以去看看两年前吴雨夏参加法理杯的辩论赛。如果有精神障碍,情绪不稳,尤其在受到思想上的攻击时,要么崩溃,要么攻击。虽然不知道她的执念是什么,但显然可以帮她抵御一切精神攻击。”
“你的意思是,她不太可能得精神病?”
“她逻辑严谨,自主意识强,说她让别人得精神病才更可能。有几个女人会在监狱抓住一名刑警表白?”
“表白沈韩?”林义手一滑,青瓷碗直线下坠。他赶紧一捞,抓住三位数一个的碗。
“可怕吧?”季冰抖抖肩,“也只有破多了凶杀案的沈韩,才会喜欢。”
“这跟凶杀案,应该没什么关系。”
“也对,你一直觉得吴雨夏有精神问题吧。”
“我没见过她,可能被她儿时的精神病历先入为主了。”
林义将洗好的碗碟,从大到小重叠,放台子上。他甩甩手,看看卧房:“我可以问林思思几个问题吗?”
季冰看看他身上的警服道:“你抓紧点时间,思思需要多休息。”
两人到卧房门口。季冰拦住林义,扒住门框探出头。林思思正盯着窗户外的蓝天,头顶像立了根天线一样专注。
她的逻辑力和自主力,不逊吴雨夏。但吴雨夏不重情。除去那份执念,她拿得起便能放得下。
林思思不能。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却再放不下。
“思思,林义来看你了。”季冰走进房间。
她眨眨眼,似突然回神,露出甜甜一笑。
林义跟在季冰身后,笑着说:“今天天气阳光明媚,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林思思摇摇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