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吼叫的嘈杂声,穿过行政楼通往门诊楼几十米长的走廊。
季冰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我们要找季院长!”
愤怒的吼声,涌至耳边。季冰转身就回。
“季院长在那。”有人高喊。
一群男女推开拦着的保安和医护人员,向走廊跑来。
季冰把林思思放轮椅上道:“林义,你带思思先去,我马上来。”
林义立马推着林思思就走。领头跑来的四五个男人,看到林义绣着“警察”的臂章,刹住脚步,靠边站。
直到他推着林思思到了大厅门外,叫骂的嘈杂声才重新响起。
“林警官,你今天真威武。”林思思道。
“医院经常这样吗?”林义蹙了蹙眉。
林思思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太阳。多日未出门,她与阳光生疏了。浑身都有些刺挠。好在医院的绿植葱郁,两旁的灌木丛开出一朵朵紫红的三角梅,温和着许久不见色彩的双眼。
“还好,个把月会来上一次。季冰还不是院长时,就已经在处理这些事了。但今天我第一次见到。”
“医生也不好当。”林义前后望望。
通往住院部的清晨,空荡荡,像冷清的公园。轮椅咕噜噜前行,缓慢安详。
“门诊好些,急诊科比较麻烦。”林思思也左右望望无人的岔入口,“遇到危急的病人,家属不在现场,最难办。如果救活万事大吉,不能救活就会摊上纠纷。”
“但医院还是会救。”
林思思点点头:“这种时候,急诊科会打来电话请示。季冰每次都会说——救,出了事,我来当。”
“你每次听到,都觉得特别有男子气概吧。”
“嗯,他就是这样不畏责任的男人。这一次为了救我,也不畏生死。”她说着,望望头顶纯净的蓝天。“他总说凶手的目标是他,但其实是我,对吗?”
“不,是他。”
“是吗?”林思思轻叹一声,“你们都是好男人,可惜都和我摊上了关系。”
“如果你这样想,吴雨夏会失去求生意志。她能替你被绑架,就说明你值得。季冰也是如此。不要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因为只有你。他们是你的依靠,你何尝不是他们的慰藉?”
低低的嗓音,对她说,却又像对自己说。
林思思有些吃惊,转头看林义。他望着高楼之上的蓝天,目光沉静悠远。
“你说得对。”她微笑着,与他一同望天。“所以我决定哪也不去,等着你把夏姐平安地带回来。”
林义轻笑一声道:“谢谢你相信我。我会拼尽全力。”
“不要全力,留几分给自己。你也要平安归来。”
林义愣了愣,眼里忽现泪光。他仰头望望逐渐高升的日头道:“今天的阳光真好。”
但那泪里的思念,不是阳光能刺出来的。
“或许,这一次的失踪是上一次绑架的延续。”林思思转移话题。
“你的意思是,又绑错人了?”
“凶手不可能弄错两次。但想我再离开季冰,像匿名信那样。”
“有道理。但动机上的时间不对。吴雨夏失踪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季冰。”
“如果没有伤到肚子,我和季冰可能现在还处在分开阶段。”
“这倒不一定。以季冰的性子,到了婚期,他还是会抱你回来的。”
季冰有时候确实有点无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凶手知道我会和季冰复合,还会结婚?”
林义愣了愣,想了会说:“所以,提前让吴雨夏失踪?”
“我知道夏姐失踪,不同意结婚。没有季冰的坚持,我们的婚就结不成了。”
“凶手显然不够了解季冰。不管你想不想结,季冰一定会结。”
“这样看来,凶手极可能是女性。她喜欢季冰,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要拆开我们。”
“也不排除男性。” 林义沉思了会,“他事业上,有不合的对手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季冰为人温和,就算有,也没有大到要行凶的程度。”
林义摸摸眉角,沉吟了会道:“你能推测出吴雨夏约你见面要说的事吗?”
“之前我有误会,以为夏姐要跟我摊牌她和季冰的关系,要我原谅,要我接受。但现在弄清楚凶手的目的,就不可能是。”
“那会是什么?”
林思思摇摇头:“我想过可能是要说清楚上次绑架的始末,让我不要误会。但这些没必要见面说。想消除误会,应该直接发邮件给我。就算我拒绝见面,也可以看到。”
“因为要说的事情,只有当面说,才能说清楚。”
轮椅停住,两人一齐喃喃:“极其私密的事。”
“还是关乎我的。”林思思道。
林义点头:“她很急切,在邮件里强调了你一定要前去见面,还和季冰打了电话,要他一起去。”
“季冰在24号想和夏姐确认第二天约定的时间,然后第一时间发现她失踪了。”
林义微眯眼,定定看了林思思一会。
“干嘛?你不会还怀疑我吧?”
“没有凶手会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直接问,不用征求同意。”反正不同意,也会问。
“你有没有想过要进警局工作?”
“我是心理学专业,不是法学。”
“警局也有心理学专业的岗位。”
“我已经在医院的心理科了。”
“可以辞掉,考我们警局。你想想啊,每天都可以面对各种不同普通人的罪犯,是不是很有研究欲望?”
“……我已经和医院签了合同,不好违约的。”
“季冰还能要你赔违约金吗?”
“我得问问他。”
“先别问。不急。等吴雨夏回来,再问。她学的法律,更了解警局。你先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