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这是干嘛？”娃儿惊讶地看着桌上摆满的钱问。

“哦，我留着没用，想着还是给你用了比较合适。千万别客气哈，我留着是真没用。嗯，原想说让你留着将来当彩礼的，可是一想，其实怎么花都行，就算我们娃儿现在拿去挥霍也行。”

“不是，婆婆，你这样挺吓人的。是遇到事了吗？”不知怎的娃儿竟会生出一种婆婆这是要空空来空空去的怪异感觉。

“没有啊，好着呢。娃儿，啥时候回龙虎山？”阿娣舒服地坐在小竹椅上歪头笑问。

“嗯，我，不想回去了。”娃儿望向屋外层层奇峰组织了一下措辞又道：“最近我发现以前的那个梦想好像很荒诞，什么降妖除魔的，没什么意义。”

“嗯，还真是。没关系，这个不想做了，我们还可以去做别的。”阿娣大咧咧说，心里暗自庆幸，啥斩妖除魔的，本来就不靠谱，放弃了正好。

“可我想不到还要去做什么呀？原本的一个梦想忽然破灭，感觉空落落的。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原来我一直活在另一个时空。”小小的少年有着深深的迷茫。

“可以治病救人嘛，娃儿，你的医术堪称神迹。”阿娣双眼放光道，对此她是由衷佩服的。

“像我师父那样云游四方，救苦救难？我，担心我做不到。我想获得另一种价值感，是什么呢？唉，说不清楚，好烦。”娃儿烦躁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山风吹来，他微微闭上眼睛，从前不谙世事，总觉得每一天都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可以用一片赤诚火热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总认为有很多新鲜事要去做，很多梦想要去追逐，可在这真正入世的几年里，见过了人心险恶人情淡薄，见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开始怀疑自己，甚至也想在那样现实的世界里证明一下自己。未来不可确定，道心更是摇摆不定。

到底不过是个初尝愁滋味的少年人啊。

“娃儿，假如没有明天，你现在最想做什么？”阿娣意识到了娃儿的状态不对，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拿出时常问自己的一句话问道。

“啊？没想过，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谁告诉你只要年轻就一定有大把的未来？”

…

“如果没有遇到你，那从前的我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啊。人生还没有怎么开始吧，便突然老去，将要死掉。活下去是我唯一的期盼。嗯，其实有时候我反而会想，也许正因为如此，我的人生中少了很多烦恼迷茫彷徨。呵，也不错。”

“可你现在已经是地仙了，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不用为钱财忧愁，不用为世俗一切的东西忧愁，婆婆，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烦心事。有人表现出来，有人隐藏起来。若有一天啥都不烦了，才是真神仙呢。关键是我觉得呀，这烦，是没有用的。除了会消耗我们的能量，它还顶个屁用。”

“嗯，确实，但身不由己啊。”

“所以当我遇到烦心事，便会问自己，假如没有明天呢？当下便是我拥有的全部，当下我要做什么才可以说，无愧无憾，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