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夫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钟，儿子已经入睡，妻子贝蒂坐在窗前缝补衣裳。没有亮灯，借着街道对面的路灯照射进来的光亮。

“你怎么又不亮灯？”谢里夫责备道，随手拉下家中的电灯线。

昏黄的灯光顿时将室内照亮，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摆在窗前。贝蒂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谢里夫的一件旧衬衣，正在补衣领。

门前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小柜子，上面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有些枯萎的花。

对于谢里夫的责备，贝蒂翻了个白眼，道：“亮一小时电灯要花一个铜板。我们家肖到了进学校的年纪，往后开支大着呢。能省一点是一点。”

“进什么学校？隔壁老查理不是还缺几个学徒，明天就送他过去，跟老查理学着做靴子。”

“你怎么又犯糊涂。做靴子能有什么前途？”贝蒂瞪了谢里夫一眼，“难得今年地精们松口，愿意接受人类孩子。等学上两年，我们肖可就识字了。到时候指不定能上贵族老爷们看中，谋份好差事。还记得那个乔纳森吗？不就会写几个字，硬是挤掉了你在巴顿老爷那的活计，害得我们不得不搬来这里……”

谢里夫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贝蒂的埋怨。乔纳森那是给管事送了礼，才挤掉了自己的活，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不过多认几个字到底是好的，地精工厂里需要认字多的技术工，活少，拿钱还多。像他这种自己名字都画得勉勉强强，只能做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

“等过两个星期，地精学校新学期开学，我们就送肖过去。”谢里夫应承下送儿子去学校的事，让妻子闭上了嘴。

“饿了吗？锅里还有些萝卜排骨汤，我热一下，给你盛来。”既然丈夫不再反对儿子去学校，贝蒂的态度也温和下来，从椅子上起身，进了厨房。

谢里夫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因为索拉尔餐馆的事，今天工厂附近的小饭馆关门很早，晚餐做得也敷衍，导致谢里夫比平常要饿上三分。

坐下不久，谢里夫就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再加上贝蒂热汤时，汤勺搅动碰到锅底的声音，让谢里夫听后愈发饿了起来。

餐桌上的篮子里还有几块面包片，谢里夫索性拿着吃了起来。

不过谢里夫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家对面的屋顶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伊格，我肚子饿了。”小萝卜头兰迪舔着嘴唇，一双死鱼眼微微泛红。

“再等等。”伊格纳兹扫了一眼四周，除了谢里夫家，还有一两个窗口亮着灯，“等大家都睡了再说。”

兰迪的嘴角勾了勾，道：“可我现在就想吃东西。”

谢里夫家中。

汤本就是煮过的，等到汤面有些烟气，贝蒂就起了锅，正好盛了一碗。然后她又拿出一条面包，切了一盘子面包片，准备拿给谢里夫。

结果刚刚走到厨房门口，贝蒂就一声惊呼，手上的食物通通掉在地上。

“谢里夫！”贝蒂尖叫着扑向谢里夫。

只见谢里夫满嘴是血，嘴里嚼着带骨的生血肉，而他自己的整只右手到手肘前的那部分都不见了，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失掉了半条胳膊，谢里夫丝毫没有觉得痛苦。相反，他满脸陶醉的神色，似乎是在吃着什么绝世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