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应天府,缇骑四出,锦衣卫四处抓人,大明帝国所有的官员人人自危,每日惶惶可不终日。
似乎又回到洪武初年的日子。
每天早朝的时候,那些官员们一个个惴惴不安,要先和家人生离死别一番,这才提心吊胆的踏上上朝之路。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一个多月,应天进入了最为酷热的盛夏季节。
天气热的好像是下了火,走在路上可以看到蒸腾而起的水蒸气让眼前的景象变得影影绰绰。
吕御姐和那些看不惯他的文官似乎已经敛旗息鼓,承认了他在朝堂上的事实。
从那天以后再没有人弹劾过朱允熥,但他的日子过的仍然是相当痛苦。
每日卯时前要赶到午门,虽然他已经让人给他安排了车架,但从东陵到午门,路上还是要走上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差不多凌晨三四点就要出门,再加上梳妆穿戴的时间,他基本上凌晨两点就要起床。
这一段时间以来,朱云腾没有对朝政发表任何意见。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当过最大的官就是个小组长的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治理国家啊。
他能做的就是学习。
和他一样在认真学习的还有朱允炆,那天的事情发生过以后,对于朱允炆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他对朱允熥的态度仍然是不冷不热。
最近老朱的心情不是很好,各地布政使司的奏折如同雪片一样送到他的面前。
陕西、河南、北平、四川、湖广、江浙全都遭遇了旱灾。
虽然各地抗灾的法子五花八门。
有兴修水利的,有组织农户挑水的,有请当地名士撰文祈求雨的,甚至还有拜龙王的,但是好像效果都不咋样。
应天府也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下雨了。
每郊外农田的土地大片大片的皴裂,大部分的庄稼已经因为干旱枯死。
幸存的那些也枯黄干瘦,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倒。
朱云腾买的庄子时,老汤家还给他留下了几百亩的水稻。
天再这么旱下去,眼看着秋天就要绝收,朱云腾心里急得不行。
他毕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也跟着父母干过农活,对于这些庄稼有一种骨子里的珍惜。
因此,旱灾严重了之后,每天下朝以后,他随便垫吧一点吃的,就会赶到他的庄里那里。
朱云腾请工匠做了一架水车,从玄武湖里把水打上来。
又安排帮他搞基建的工匠们挖了一条从玄武湖到庄子的水渠。
但天旱的实在是厉害,玄武湖的水位也急剧下降,每天踩水车踩出来的那点水,只能浸透水渠边的那一点土地。
对于几百亩庄稼来说确实有点杯水车薪。
朱云腾让沐晟停止了流民的操练。
每天不间断的从水渠里取水之后,肩挑手扛的把水运到地里去浇灌那些庄稼。
他自己每天也会换上一身缁衣短打跟流民们一起干活。
朱元璋这几天发现每天朱允熥都是行色匆匆的,一下早朝人就没影了。
他把马吉祥叫来一问,才知道,每天下了朝朱允熥就赶回他从汤家买的庄子里了。
“这小崽子,也不知道那农庄里有什么勾魂摄魄的玩意,让他一天到晚跟丢了魂似的?”
朱元璋笑着问马吉祥。
他觉得,朱允熥还是少年心性,难免有些贪玩。
但也怕他和其他那些勋贵家不成器的子嗣一样,在庄子里藏了一些声色犬马的东西,最终玩物丧志沦为纨绔。
“陛下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三皇孙殿下的行为,老奴也有些看不明白。”
马吉祥跟老朱耍了个小心眼。
他要是直接告诉老朱,朱允熥每天就是浇灌庄稼,抗旱救灾,总没老朱自己看见的感动人心,
说不定还觉得觉得他不务正业。
实际上马吉祥偷偷去观察过朱允熥。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作为一个天潢贵胄,一个皇孙,竟可以做到和那些流民佃户一起,在田间地头挥汗如雨的干活。
马吉祥在云南从军前,也曾是佃户,朱允熥的行为让他颇为感动,因此,他希望老朱能亲眼看到这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