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一县之治,岂能和一国之治相提并论啊!”朱允熥无奈的解释着,“且不说与一国之治比较,就是和一个府的治理都不可同日而语啊。”
“治理一个县,手下的属官无外乎县丞、主簿、典史,六房胥吏,平日里出门见到的就是百姓,耳边随时可以听到民间的声音,这是直接治民。”
“而如果成为一个知府,属官除了佐贰官意外,还有属下各县的县令,每个县的情况都有所不同,县令们的脾气秉性和为官的操守也不尽相同,知府见不到百姓,就容易被县令所蒙蔽,因此,做知府与做县令最大的不同奈是治官。”
“等到进入朝堂,情况又会更加复杂,国朝设立六部九卿,每个部都有自己的部业,不说对这些政务精通,至少要有一定的了解,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百官闭塞耳目,蒙蔽视听,才能用百官如意指臂使,政令畅通啊。”
听了朱允熥这一番对于为官的认识,朱元璋不由的点头称是,要知道,这些官员最擅长的就是欺下瞒上,如果对他们的政务不了解,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他们蒙在鼓里,政令不出紫禁城。
就拿赈灾来说,朝廷发下的赈灾款项,这中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吃拿卡要,上下其手,朝廷拨出一百万两银子,最终能有十万两真正用于赈灾,都算这些官员有良心。
最终的结果就是,朝廷花钱,百官收益,百姓流离失所,饿殍千里的时候,嘴里骂的却是皇帝。
即使朱元璋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自登基以来惩治了不计其数的官员,但还是治标不治本,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说说你的想法。”朱元璋终于从内心深处认可了朱允熥,这个皇孙不仅思维缜密,而且心怀坦荡,心中所思所想都是黎民百姓,这让他深感欣慰。
“孙臣请皇爷爷降旨免去孙臣六合县令,同时擢升六合县丞郭奇林为县令,并严令孙臣在汤家庄园禁足。”
“说了半天,还是要撂挑子?”朱元璋有些不满了,咱对你寄予厚望,你给咱说了那么多大道理,结果自己跑去躺平了?
“孙臣不是要撂挑子,”朱允熥争辩着,“孙臣是想,一旦我被罢免了县令,而二哥仍然担任江宁县令,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就会认为孙臣已经无关紧要,继而全力支持二哥在江宁赈灾,如此一来,江宁的百姓度过今年的旱灾,就不那么艰难了。”
“而他们也就不会再关注六合县,郭奇林便可以在那里放手施为,这样六和百姓也可以顺利度过今年的旱灾。”
朱允熥的话让朱元璋心中有些感动,这孩子,完全不计个人荣辱,别人都将他二人出任县令看做对于皇位的竞争,而他真的是心怀百姓。
“而孙臣回去汤家庄园后,可以接着暗中积蓄力量,了解民情,等到此次灾情结束了,到时候请皇爷爷委派我去担任个知府,以便孙臣能够学习一些治官之道。”
“想法不错!”朱元璋赞许的看着朱允熥,“那咱就依你所说,明天就下旨罢免你的县令一职,让你回汤家庄园禁足。”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朱允熥有些疑惑,这种旨意朱元璋不是说下就下?
朱元璋脸上挂着坏笑,“那帮人不是喜欢叩宫请愿吗?先让他们跪上一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