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笑心里，和沈云轻一样想报仇。

他倾慕云嫦，爱她至深，他又是个男人，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日复一日的隐忍和等待，有多难熬。

可他没有办法。

他们都没有办法。

江家高高在上，安国公府高墙水深，若非沈云轻以身入局，那高墙大院他们想进去都难。

做个下人，任人驱使，一张死契，连性命都拿捏在别人手里，还想翻出浪花来，调查几年前的事，为云嫦讨个公道，那更是痴人说梦。

这一路走来太难了，他明白，沈云轻牺牲良多。

他想为云嫦报仇，报复所有伤害过云嫦的人。

可他更怕沈云轻再有危险。

“轻轻，安国公府你不能再回去了，我和寒月送你离开，你回药王谷吧。你天赋绝佳，当初苗药王肯收你，今日就一定会护着你。”

寒笑的担心，沈云轻都明白，只是，她怎么可能走？

“寒笑哥，我要回安国公府。”

“会有危险。”

“我若怕危险，当初就不会进安国公府，我们好不容易探查到今日这一步，那就是龙潭虎穴，我也不会在这会儿放弃。更何况还有朝雪，朝雪还在府里等着我呢，我若走了，她又该怎么办？她会怕的。”

寒笑凝眉，“我会想办法将朝雪接出来，我再想办法对顾承下手，我会料理之后的事。”

“那我还欠了世子爷一些情，寒笑哥怎么替我还？”

“你……”

寒笑看着沈云轻，眼睛通红。

他没想过沈云轻会这么说。

原本，沈云轻是个天真纯粹，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哪怕活在尘埃里，她依旧乐观。她自小被云嫦要求学琴棋书画，哪怕在日子最难的时候，也没断过。她那样的姑娘，虽非大家闺秀，但也是知书达理，满腹学问的，她本该干干净净的嫁个良人，过小日子的。

可是，从云嫦死后，她就变了。

除了对他们这些人，对药王谷的人，沈云轻对人防备很重，她鲜少心软，更不曾想过谈感情。

甚至一及笄，她就把自己卖了，不顾名节。

她用仇恨，封住了自己的心，可现在她提了顾珩……

“轻轻，你喜欢他？”

沈云轻垂眸，“我这种人，不配他的喜欢，也不配喜欢他，只是用孩子布局这一次，我能感觉到他的伤心，是我欠了他的。”

什么配不配的，嘴硬罢了。

寒笑都懂，只是，他脑海里不禁想起之前在佛光寺，顾珩来禅房找他时的场面。

那日佛光寺的事，顾珩是起疑的。

这疑，不在江静姝，而在沈云轻，在寒月，在他。

顾珩未必就那么信沈云轻。

沈云轻动心……

行吗？

寒笑看着沈云轻，担忧的厉害，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云轻懂寒笑的担心，只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寒笑哥，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和寒月走吧，现场都处理好了，这没你们的事了。一刻钟后，我会按原定计划行事，离开这里。之后的事如何安排，我会让朝雪给你们递信的。”

“可是……”

“寒笑哥，等我消息。”

沈云轻笃定又决绝，她这模样，堵住了寒笑所有到嘴边的话。

死死的抿着唇，许久，寒笑才抬手，重重的拍了拍沈云轻的肩膀，而后他带着寒月，快步出了破庙。

沈云轻走向庙里。

看着已经处理过的尸体和现场，她不由的发笑，她遥遥的看着京城的方向，低声呢喃。

“顾承，这场面我记住了，这次……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