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或许不是她随便起的。”
就像顾珩问的那样,若是没有由来,直接叫云轻,随了云嫦,岂不是更合适?
沈从何来?
这个问题,沈云轻没有细想过,云嫦没骗过她, 云嫦说的她也信。
现在回想起来,沈云轻却有些迷茫。
如果云嫦一早就认识她,就知道她的身份,如果云嫦从路边捡了她不是巧合,那云嫦为何要救她?她又为何会流落街头,差点冻死饿死?
她……是谁?
沈云轻眼睛红了红,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顾珩抓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到底姓不姓沈,云嫦都对你很好,不是吗?”
“嗯。”
回过神来,沈云轻重重的点头。
“那时候,我们住的大院很破,里面有许多行动不便、无家可归的老人,还有些街上流浪的乞儿,我们住在一起,就像是一大家子。只是,家里人虽然多,可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几乎没人能撑起家来。
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若是有幸得了人施舍的白面馒头,恨不能半个院子的小孩分。
可是不论多苦,姐姐都没苦过我。
若是吃的不够了,她就自己饿着,但凡有点能管饱的,都往我嘴里塞。
等到了来年春天,天暖了,她就出去做工,她也就十来岁而已,却和寒笑哥一起,拉着院里半大的孩子,去给人耕地,给人浆洗衣裳,偶尔还会进山挖菜,送去饭馆和富贵人家。再后来,她还接了绣活,接了给人抄写书的活。
她恨不能忙的连轴转,就为了多赚点银子,”
看着顾珩,沈云轻声音哽咽。
“可是你知道嘛,日子苦成那样,她还让我读书。”
沈云轻的眼泪直往下掉。
“世子爷,我骗你的,我不是读书少,写不了字,我每次娇气的跟你撒娇,说我手腕累,说练字好难,说我怎么都写不好,那都是以前我跟姐姐撒娇用的招数。我从五岁左右就开始读书认字,是姐姐说的,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她说我该读书。不……不是……”
声音顿了顿,沈云轻摇了摇头。
“不止读书练字,还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工,包括跳舞,也包括兵法,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让我学了。一开始的时候日子紧巴,我年纪也小,就是她和大院里的人会什么教什么,后来日子好些了,她就开始给我请师父。
大院里的人都说,姐姐是拿我当大家闺秀养的。
她没日没夜的做工,想法子,赚银子,她小小年纪,身上却有很多伤,她吃过苦,挨过骂,受过冷眼,她就在那几年,赚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银子。可她一点都没留着,那些银子,一小半用在了养活大院那些人上,一大半都用在了我身上。
她对我的好,真的不止一点半点。
没有她,哪有现在的我?
可是,就在日子过的最好的时候,她进了安国公府,做了奴婢。
没多久她就死了。
还是以最屈辱、被惨烈的方式,被人折磨死的。
你知道嘛,没了舌头,她喊不出来,她被人当街蹂躏,还被人揭了面皮,她是活生生的被折磨死的。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是,她救了我,养了我,她还养了大院里许多人,她出身贫苦,生在狼藉之中,可她却心肠极好,待人极好。
她做了好人,却没有好报,她死的凄惨,惨到衣不蔽体,面目全非,让人不人细看。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