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一个年轻人背着行囊,正在赶路,忽然想起了这首魏风,不禁吟诵出来。
他并不在意一旁的沟壑里传出的一阵阵恶臭,他只想着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
“此地便是魏地,虽然已不复当年之强盛,也应当能让我大展身手,平步青云的吧!”这个年轻人轻声感慨道,“不用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挂六国相印、出任总钻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别人的梦想太过吵闹了,沟壑中的连晋悠悠醒来,他迷迷瞪瞪只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慢悠悠地向高处爬去。连晋只顾自己向高处蛄蛹,完全没理会自己造成的溢出效应:沟壑里的老鼠被他惊扰,炸了锅,四散逃去。
沟壑上方不远处,那个年轻人正在满足于自己的“豪情万丈”。然后他就吐了,不是因为他的梦想太恶心,而是因为他看见乌泱乌泱一大群老鼠从沟壑里喷涌而出,像黑色的瀑布,川流不息。
“yue……”那个年轻人忍不住想吐,可是肚里空空实在没东西可吐,只能在一边干呕,痛苦不已。
他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却陷入了沉思:粮仓里的老鼠,吃的是洁净的食物,个个肚满肠肥,身形健硕如牛犊,还被人供奉,受人祭拜;但是沟壑里的老鼠,吃的是肮脏的污秽,个个瘦骨嶙峋,身材矮小如倭寇,还被人驱赶,遭人唾弃。
“我要是在魏国谋事,那就如这沟壑里的老鼠;我要是去秦国谋事,那就如粮仓里的老鼠。”他思忖着,头也不回地走了,朝着函谷关的方向。
连晋爬了大半天终于是爬到了沟壑比较平缓的地方,缓慢地爬了上去。他浑身污秽,身上满是爬行造成的擦伤。听到不远处有水声,他于是向水声处爬去。
那是一条不大的河流,河水清澈透底,流速较快但不湍急。连晋呲溜一声跌进河里,清冷透骨的河水打的他一激灵,浑身颤抖不已,身上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镇着,反倒不那么疼了。
连晋控制身体,在河水里浮浮沉沉,不让自己呛到,一边脱去破烂不堪的衣服,一边清洗身体。连晋只管自己洗个痛快,完全不管河水被他搞得乌漆麻黑。他就这样顺流而下,竟然比岸上骑马的军官还快。
那个军官看到连晋在水里扑腾,像一块污渍一样,特别的扎眼。本着消灭污染源的环保精神,他操起轻弓,搭好箭,拉一个满月瞄准连晋这个污垢射去。
连晋右手被废之后,身法多多少少也受影响,所以当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有些迟钝了,只见他往下一凫水,堪堪躲过那支箭。当连晋再次浮出水面时,背上已然被箭划了一个小口。
军官毫不气馁,一边驱马追赶连晋,一边一箭又一箭地射向连晋。只可惜都被连晋看似笨拙但是有效地躲开了,最后,军官摸了摸空空如也的箭囊,却看见连晋左手举着一簇箭,挥着对他说:“多谢军爷赐箭!”
军官怒不可遏,把弓狠狠掷到地上。他怒发冲冠,眼龇欲裂,指着连晋说:“你给我等着!”然后调转方向,快马加鞭,飞也似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