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盖聂心里焦躁极了，但他胯下的马儿似乎终于满意了，跑得更欢快些。它不喜欢酸诗，喜欢古风。

正当盖聂路漫漫其行远兮地求索伊人时，他听到了廷芳的呐喊！准确的说，他先听到了一声男人的呐喊，然后才听到廷芳的呐喊。

他心里一急，奋力一拍马鞍，竟借着马儿的冲量向前施展轻功而去。

只是轻功再好，毕竟他不是列子，不能御风而行。所以他需要时不时用脚尖点地面借力向前飞去。

右边轨道迎面开来一辆秦军马车，上面的军士呐喊着，看见盖聂时，不解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疾驰而去了。

“看来刚才就是他在吼叫，”盖聂心想，“只是廷芳为什么也跟着呐喊呢？”

盖聂这样长距离连续施展轻功是很费力气的，但他就是咬住不放，如同一只顽强的猎狗。为了廷芳！在所不惜！

轨道旁有标志牌，三道杠代表离轨道终点还有三里，两道杠代表离轨道终点还有二里，以此类推。

廷芳途径“三道杠”时就开始有意识地指挥马儿减速。当然，并不是让马儿速度低于马车这种让马儿硬刚马车冲量的方式减速。廷芳只是逐渐减少马儿向前拖曳马车的次数来减少马车的动力，让风和轨道的摩擦力渐渐地降低马车的速度。

在途径“两道杠”时，马车的速度已经降下一小半；途径“一道杠”时，马车的速度已经降下一大半。

最后的一里，在轨道旁边每百步立一个木桩，廷芳小心翼翼地指挥马儿，使马车的速度在这最后一里中均匀下降。到最后两百步时，马儿已经是慢慢踱步而行了。

它们气定神闲，并没有多疲倦的样子；甚至有一种跑得畅快淋漓，把身子完全跑开了之后的满足感。

廷芳身上的汗到这个时候才有一点点干的意思。

“吁……”，马儿带着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马鼻刚好与终点的木桩平齐。

廷芳走到车轮旁，吃力地把铜箍拆除下来。然后逐一拖拽着，扛道车尾上固定好。她的衣服又被汗水浸湿了。她艰难地从车尾挪到车头。

“驾！”

廷芳已无力挥动缰绳，只能躺在车上，用不大的声音指挥马儿前行。马儿乖巧地拉着马车往前走。

此时盖聂已经接近体力透支的边缘，他看到廷芳的马车就在眼前，正要大声叫喊廷芳，却见马车沿着缓坡缓缓开走了，丝毫没理会他这个追求者。

盖聂无助地站在轨道终点，双腿不住地颤抖，一刻钟过去了依然毫无缓解。

他的身后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那匹马儿在没有他驾驭的情况下，依然奋力狂奔了百许里，最后走到他身旁。

马儿打着响鼻，用口鼻蹭蹭盖聂的肩膀和胸怀。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盖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