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来不及。

根本来不及。

腰间的圣遗物刚刚被拔出，陆恒的动作就猛然僵住。

他的思维在刹那间便已经停止了，就连刚刚拔出的长剑上燃烧的火焰也随之而凝滞。

陆恒此刻感觉，仿佛是被人手持钻头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大脑，钻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要把自己的精神意志全都彻底磨灭。

自我都在变得黯淡稀薄，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是就连求生的欲望本身似乎都在消解。

想要反抗，可是恍惚间却又感觉自己似乎连反抗的理由都在被消磨掉。

那是完全是由“自我”凝聚而成的剑，欲要将构成“陆恒”这个自我认识的所有都给彻底斩灭。

一切都逐渐变得空白，一切都缓缓地归于虚无。

仅有的能够支撑着他略微坚持片刻的，已然不是求生欲，而是......抗拒。

能够接受死去，但是唯独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死去，唯独不愿意死在对方的手中。

即便是去死，最起码也是要以自己理解的理由，最起码要以能够让自己甘愿的方式......

所以，即便并无多少求生欲，对于在此刻迎来终结的抗拒和愤怒依旧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很快，连这抗拒都在土崩瓦解，自己的本质似乎正在缓缓熔化，汇入某个更加广袤而又温暖的海洋中......

就像是正在沉入永远不会醒来的幻梦。

......

“——！”

就仿佛是刚刚从噩梦中脱离般，陆恒猛地睁开眼睛。

以压榨大脑般的态势让自己的思维迅速变得清晰起来，他试图弄清楚此时的状况。

此时的周边，已经不复自己失去意识前所见的宛若身处海底的光景。

高度工业化的城市中夜空保持着惯有的星星稀少，月亮的光芒静静地倾泻在地上。

前方，几步之外，黑发女性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便是在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游戏后，不知道多少次给自己带来死亡之人。

虽然说，那是被幕后真凶以灵光污染之后做出的举动，可依旧让陆恒印象深刻。

最开始是以金发的形象现身，但是在幕后之人的灵光彻底脱离后，就再度恢复了原有的黑发。

无论是那众多的死亡经历，还是先前仿佛是连自己的自我都要被彻底磨灭的境地，都给陆恒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所以......

此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啪嗒，啪嗒。”

液体滴落的声音，吸引得陆恒将目光扭转了过去。

他看向身旁。

在那里，深蓝色长发的少女正在将自己的气势缓缓收回，重新恢复此前那人畜无害的姿态。

只不过，相较于最初的样子，她此时的模样实在是颇为狼狈。

深蓝色的蓬松长发有些凌乱，眼眸紧闭，呼吸略显急促，泛白的唇角有殷红的色彩缓缓滴落。

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臂不知为何有宛若瓷器破碎般的裂痕密布着，那无数狰狞的裂痕自手掌向上延伸，直至被衣物遮掩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