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时柠苍白的嘴唇轻颤，终于从惊骇回过神，慢慢挪开脚步走进去。

她不怕死人，只是这一切发生在这里。

时檬呆呆愣愣地站在灶台，两边火开着，两个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什么，升腾起来的白雾很快在透进室内的光线下隐匿而去。

掉下来的刀和碗旁散落着肉块，砧板上血糊一片。

整个厨房，臭味冲天。

“他是谁啊？！”时柠火急火燎地踏进血泊里，蹲下身，把光头男翻过来。

男人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左边那只眼珠混浊暗淡，右边那只全是眼白，下颌牙关紧咬着，充满了不甘。

记忆像毒牙，瞬间扎进她的脑子里。

这是时柠的生父——张浩。

她甩了甩脑袋，把手覆盖上男人软瘪下来的胸膛。

他没有灵魂，救不了了。

“你杀了她？”时柠扔下张浩的尸身，不可思议地看向怔愣的女人。

时檬发丝凌乱，面颊上有通红的手指印，衣服上也全是血迹，一双眼睛却亮如火炬，整个人像个疯婆子。

她听到时柠的问话，先是甩了甩头，过了几秒，又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是我，我今天来看你姥姥，发现他也在，我们就吵了起来。”

“所以……？”时柠跨步冲到她身旁，血液撩起来溅到白袜上，她打开砂锅盖子，一瞬间被血臭味熏得差点吐出来。

没有见过哪个人类血这么臭。她盖上盖子，把火关掉。

厨房静下来，时柠睁大眼，扶着她的肩慌忙问她：“那现在怎么办——不，姥姥怎么样了？”

时檬目光移向灶台，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微微启唇说道：“她还在房间里。”

她跑出厨房，卧室门敞开着，一进去，就看到张凤禾仰躺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十分痛苦。

“姥姥？！”时柠赶紧过去扶起老人，问道：“你怎么样了？”

她一下下替老人抚着胸口，整个房间里乱成一团，床单被褥全部散落在地上，一些摆放的物品也被扫了下来。

“完了，完了……”张凤禾手掌僵硬地搭在脸上，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她喉咙里不停发出一抽一抽的气音，接续不齐，令人感觉她即将撒手人世。

时柠咬着牙，冷静道：“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你妈她……她杀了人啊……你不要去看，你快点离开这里！”张凤禾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外推。

时柠摇着头，把她的手放下来：“我知道她杀了人，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张凤禾呆了呆，眼里出现惊愕：“柠柠，你怎么这么冷静啊？你妈杀了人，我们全家都要被枪毙的啊。”

“你别激动，”时柠还是有些人类常识的，“妈有精神病，还不一定怎么判呢，你先把发生的过程告诉我一下。”

“……精神病？”

张凤禾喃道，眼里瞬间出现亮光：“对，你妈有精神病，这是她发疯时候干下的，不犯法！”

时檬从外面冲进卧室，目眦欲裂地反驳道：“不是，我就是要杀他的，我、我……”

“他是今天多少点到家的？”时柠眉头紧皱。

这时，走廊外，忽然响起了第四道声音：“你们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