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安自动忽略后半句，真心实意抱拳：“老板大气！”

身旁的人笑了一声，短而闷。

车内归于安静。

整整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报应来了，许知安以高位截瘫的姿势瘫坐在副驾驶，气若游丝。

饥饿感翻涌而至，她漆黑的眼珠转了几圈，试图分散注意力。

最终停在陆时屿的侧脸上。

记忆里，和陆时屿在一起之后的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眼底有浓重的情绪，而驾驶座的人会在等红灯的间隙倾身压下一个吻。

十字路口刚好红灯。

陆时屿上身微微倾斜，暮色穿过车玻璃，为浅色的眼眸镀了一层暖橙色干净的光膜。

“我脸上有东西？”他问。

许知安从回忆中抽身，半眯着眼笑说：“你好看。”

陆时屿眼尾勾起一抹浅笑：“我是不是该说句谢谢？”

许知安：“不客气。”

落日半掩于城市边缘的高楼之后，夜幕从另一头接管天空。

从车潮中脱身，车速减慢，在一家不太起眼的川菜馆门口的小停车场熄了火。

店名起的很别致。

“笨冬瓜？”许知安念出牌匾上的三个大字。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记忆中的陆时屿时不时会带她来这里吃饭，和这家店的老板交情颇深，只是她未曾了解过其中缘由。

许知安并未多想，下车跟在陆时屿身后进店。

附近有几个高中，店里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

陆时屿和一个身穿围裙，长相喜庆、身材圆润的光头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

中年男人扬手招呼前台的年轻女生：“小何！”

“15号桌！”女生生怕男人听不清，拖着长长的尾调高声道。

许知安侧身避让送菜的服务生，走到陆时屿身旁。

“谢了，李叔您先忙。”

陆时屿冲李长友微微颔首，扭头对许知安道：“走吧。”

李长友顺着陆时屿的视线，看到一旁的许知安，眼睛弯成两条窄窄的缝。

“小陆有女朋友啦？”

“叔叔您误会了。”许知安抢答，快速瞄了眼陆时屿，“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喜欢他的是原先的许知安，不是她。

至少现在，她对他并无多余的感情。

陆时屿面色如常，叫人分辨不出那副面孔下是否掩藏着别的情绪。

“是我误会了，你们先去等着，菜马上好。”李长友挠挠锃亮的光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完便转身去了后厨。

靠近街道的那一边是连成片的玻璃，15号桌在玻璃尽头的位置。

两人面对面坐下，许知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你和李叔早就认识啊？”

她知道陆时屿和李长友认识，但没想到会这么早认识。

可能比这还要早上许多。

陆时屿“嗯”了一声，嘴都懒得张。

“认识很久了？”许知安又问。

“嗯。”

“经常来？”

“嗯。”

“你不高兴？”

“嗯。”

许知安：“？”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会是这么个回答，一口气哽在气管里上不去下不来。

突如其来的吵嚷声拯救了即将陷入尴尬的许知安。

“撒我身上了没看到吗？没长眼睛吗？”

情侣模样的两人相对而坐，女生嫌恶地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男生一条腿横在不算宽阔的过道上，忙上忙下的服务生未曾注意脚下，被绊了一跤。

至于女生所说的撒到她身上，服务生欲哭无泪，他端的压根就没有汤汤水水的菜品，这就是活脱脱一屎盆子。

服务生有苦不能言，不停地说着抱歉。

前台的小何跑来协商，闹剧最终以送一份招牌菜品给那对情侣结束。

菜已上齐，许知安捏着筷子，眉尖不自觉皱起。

陆时屿循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方才无理取闹的二人。

“认识？”

许知安点头：“好像是我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