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首都林特菲尔地下城市共同管沟入口台阶，来到莫约四十多米深的位置。

凝视四周被微弱荧光照耀的湿滑地面，深吸一口充斥着生活垃圾与污水混合腐败味道的空气，汉斯吐出的全是郁闷，

新的一天，新的悲剧。

承担生命危险的鼹鼠们标准工资加绩效奖金，正常在6000出头。可经过片区承包商阿森特一番操作，到手仅剩不足五千。

汉斯不是不清楚这一行普遍很黑，却不曾想这么黑，不仅吃空饷，还克扣工资。

回想入职培训时发的《鼹鼠手册》里，那些条例繁杂却给予极大自由解释空间的注意事项，他内心知道，自己试图越级举报是没用的。

总有一条规矩适合罚你，只是人家做不做，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当年离开老家乡村，进城打拼闯荡，咬牙拿下房屋的每月贷款、孩子学费、老母亲岁数已高，腰椎不好还忍痛熬夜兼职做洗衣工也不好……

他脑海中焦虑的规划着资金，恨不得将腓特烈二世掰开揉碎花。

生活令他不堪重负，但相较于此汉斯不清楚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面对昨天在危难关头拯救自己的伊西多。

想替断后的伊西多讲句公道话，却又在周围无言的沉默里选择退缩，他无法对抗作为片区承包人有权有势的鼹鼠队长阿森特，他希望保留工作。

于是愧疚藏在汉斯内心，变成挥之不去的阴影。

明明昨天下班，等队长阿森特去找方舟小队报告，大家黄昏时分围着伊西多问他是怎么脱险的，自己咋没想到趁那阵儿道歉……

向看守的保安出示工牌，进入鼹鼠小队开采奇迹水晶的活动区域，怀揣复杂的心情，汉斯来到小队集结点。

首先引入眼帘便是工服昨天被寄生章鱼破坏，此刻仍身穿便装，高举四副纸牌挥舞的伊西多。

「哟～趁虚化恶魔到之前，我们要不先开几局？」

——斗混沌。

泰拉蒙德大陆普及率极高的休闲游戏。

新人培训时期，听老人讲是鼹鼠们在发薪后次日的惯例活动，大家凑份子充当奖池趁机娱乐放松，共玩十局，按积分顺序取最大赢家。

虚化恶魔则是队员私下给阿森特起的外号，即祝福他赶紧罹患虚化症凉凉的意思。

说实话，伊西多对于与自己同属新人的中年大叔，观感还是挺不错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报、切齿之恨当加倍还。

鼹鼠们凑份子的赢家奖金，其实总共也就1200多马克。

相比之下，来之前伊西多找医生付完欠款，腰包仅剩10000马克出头，而每月延缓义妹虚化症加剧的医疗费，就得起码20000马克。

相较于超凡者，赢牌这点钱对贫苦人家意义更大，更甭提对方还帮过自己。

昨天汉斯给阿森特提的建议，借助甬道回声他其实有听见。

游戏里虽然没能成功，可他遭受寄生章鱼袭击骨折后，向阿森特讨要工伤赔偿时，汉斯也是唯一陪自己抗议的。

而囊中羞涩的汉斯本打算婉拒，却又咬牙点点头。倒绝非想赢，只是想输给伊西多，似乎如此负罪感就能少点。

按理说集合时间早过去了，见阿森特没来主持开会，第10086号鼹鼠小队共六人，轻松愉快地围绕在营房旁打牌。

通过猜拳决定由伊西多洗牌发牌。

刷刷刷～

那优雅娴熟的洗牌发牌技巧，速度快的令人眼花缭乱，使汉斯目瞪口呆。这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技术？但让他诧异的还不止于此……

对子、顺子、炸弹，平日衰到爆炸的运气，今天竟好到爆炸！

救主显灵了吗？

不，不能再继续赢下去，否则……

汉斯瞥眼积分榜，相较位居第二的伊西多，自己遥遥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