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此事。”
脱脱的表情放松了几分,对他带来的仆人说道:“快,赵八特鲁,你快跟他对一对那钦察人的相貌。”
少女拦下了赵八特鲁,对脱脱说道:“这么毛躁,脱脱你先把话说清楚。”
“我的好大姐,你且放过我吧,这可是要命的事!”
听脱脱这般言语,不似作伪,少女便没再追问下去。
而高黎此刻也思索了起来——
莫非前日言语有何冒犯之处,那人竟要寻我问罪?
若是这样,那前日为何未将我拿下,今日反来脱脱府上拿我呢?
高黎猛然间将这几日的经历联系在了一起。
那人先前说去我伯父府上自然知晓,如今却来了脱脱的伯父,也就是河南平章政事伯颜府上寻我,难不成是将我误认作脱脱了?
不过听了脱脱概述双方军力后,也难怪脱脱深居浅出,恐怕他并不想站队。
话又说回来,脱脱对自己有收容之恩,自己决不能对不起他。
于是高黎作揖道:“大人莫急。有何罪责,黎一人承担,绝不拖累。”
言罢,脱脱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高兄这般胸襟,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之了。”
“赵八特鲁,你带高兄换好衣服,而后去见那燕帖木儿的使者吧,也……”
脱脱稍作停顿,思量数息又接着吩咐道:“也去帮高兄照应一二,权作解释。”
难道那日请自己吃面的竟是燕帖木儿?自己当时就坐在大都首脑的对面?
待二人准备离去,脱脱又一次叫住了高黎,他一脸的踌躇之色,低声说道:“此间你我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高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虽然脱脱一看就知道是个汉化派,但奈何双方实力差距过大,他想逃避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自己若非被逼到这个档口,也未必能下定决心。
待二人离开后,脱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少女问道:“脱脱,现在该说说怎么回事了吧,那高黎是什么人?可是三七寻来的?”
脱脱点了点头,“三七本在盯梢,但见高黎容貌非凡便又想起了为伯父寻婿之事,这才将他私放了进来。铁心,你这倒霉婚事险些把我害死。”
铁心闻言倒也不恼,坐到了脱脱身旁,“爹岂会不知我的想法,却派府上差人做这许多无用之事。”
说起铁心的父亲伯颜,他便是提出“灭五姓汉”的元代著名奇葩。
然而,政治上焚书坑儒的伯颜在生活上却是个完全的汉人,他不仅清谈好雅,又会舞文弄墨,写的一手好字。
这样一个行动上的汉化派,厌恶汉化不完全的蒙古人是必然的,可这样一来,选项就所剩无几了——毕竟他也厌恶汉人。
故而铁心能一直推掉婚事,没有出嫁。
巧就巧在这里,高黎举止外貌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是个汉人,可他又在城门口自称是蒙古人,这好死不死的切中了伯颜那该死的择婿标准。
“唉,此事若论祸根确在伯父,不过非是他作此无用功,而是宠你太甚。”
“你今日倒是话多,看来吓得不轻。”铁心莞尔笑道,“兴许是错投了女儿胎吧,我此生只想建功立业、封王拜相,对嫁人实无念想。”
脱脱没好气道:“冼夫人功高于世,七皇敕封,也不过获封夫人,你一妇道人家,谈何封王拜相?”
“这高黎虽出身平平,却生的贵气非凡,也确有才学,若能招得入赘倒也算一个助力。继续迟疑,恐伯父就要替你做主了。”
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铁心凝望着天空说道:“那我就跑,跑到漠北,自己建立功勋,让他们不得不给我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