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
久久未得到答复的弟子,怯怯地抬眸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程尚贤一眼,令程尚贤提前梳理好了心绪。
“啪、嗒”一声,程尚贤缓缓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话语平静又充满了威严。
“怎么,难道你是亲眼所见,冥王出现在了那个静虚身边?”
一听程尚贤这么问,弟子不禁微愣,缓缓摇了摇头。
他怎么敢啊……
刚靠近那静虚道长休息室的方圆五米范围,他就被那威压压得险些喘不过气来,他想再往前走一步,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那静虚道长瞧着的确是绝世出尘,温和清冷,身上根本不会有,也不会平白无故释放出这样强大的威压。
他怎么敢再靠近一步,甚至推开一道门缝,去看冥王是不是真的在那静虚道长的休息室里啊!
而程尚贤看着弟子摇头,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安抚自己的突破口,微微松了口气,又微皱着眉头教训起了那名弟子。
“既然不是亲眼所见,那就不要乱说!”
“一个年纪轻轻,又没有正经师门传承的坤道,怎么可能真的请来冥王?”
“下去吧!不要再危言耸听,影响了旁人的道心。”
被教训了一通,刚被冥王威压吓过的弟子委屈得不行,但又不能反驳什么,毕竟自己的确是没有亲眼看到冥王,最终只能应下一声“是”,然后默默退出程尚贤与程白知的房间。
待房门闭合,弟子来时正好在上厕所的程白知,等弟子走了以后才缓缓走回程尚贤的身边。
明明什么都听到了,他却明知故问。
“爸,刚刚怎么了?你生气了?”
“门下弟子在外头听了些谣言,说什么,那静虚请神,真把冥王给请来了,还跑到我这儿来说了。”
再次拿起茶杯的程尚贤哼笑一声,说了句“简直是胡言乱语”。
程白知笑着附和了句“就是”,但垂下了眼帘的眸子里,映着程尚贤用力握着茶杯的手。
“这事儿,你知道就知道了,别跟天谨、天淳说,免得影响了他们下午比拼。”
“也不知道有多少弟子知道这事儿了……你去,也跟他们嘱咐一二去!”
程白知立即应了一声“是”,便站起身子出了门。
他当然不会去和程涉川说。
最重要的,是不会去和他的宝贝儿子程若朴说。
毕竟,岂止是程尚贤巴巴地望着程涉川能在这一场“玄门道法探讨大会”中夺得魁首。
他更加希望程若朴能胜了静芸、胜了程涉川。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父亲的眼里,就只有他的大哥和他大哥的孩子呢!
明明他和他的宝贝儿子也不差的!
若他的宝贝儿子能夺得这一场“玄门道法探讨大会”的魁首,那么,他盼了几十年的天仙观掌门之位,就是他宝贝儿子的了!
至于程涉川……
就算他的宝贝儿子这一次不能获胜,叫那程涉川侥幸赢了,那他们也来日方长。
程白知不觉得自己儿子哪里比不上程涉川,就算程涉川坐上了那“非自然事件调查局局长”的位置,他也觉得只是暂时给他儿子占的。
迟早——他的宝贝儿子会成为最厉害的修行者,把所有人都统统比下去!
程白知就怀揣着这份坚信,去嘱咐天仙观中的各位长老与弟子,不要乱传“谣言”了。
但到底是有些晚了。
毕竟,知道这则消息的人不止天仙观的弟子,而南山体育中心附近的每一家酒店里,住的也不止一个门派的修行者。
偏偏,程尚贤、程白知所居住的酒店,与程涉川、程若朴住的还不是同一家,就算用手机警告门派中的弟子不要“传谣”,也实在是有些来不及。
早在天仙观的弟子将消息禀报给程尚贤时,程若朴就在他和程涉川所住酒店的大堂里,听到了“静虚道长真的把冥王请来了,千真万确”的消息,并匆匆去找了程涉川。
“哥,怎么办啊……接下来的比赛,你……”
“我会赢的!”
正在复习巩固“五术·人相”知识的程涉川,急切地应下了程若朴那未说完的问题,放在书页右上角的手也不自禁地攥紧,将书页揉皱了。
“不论如何……我一定会赢的……”
程涉川嘴唇微抿,在稍稍沉默之后,对还想说些什么的程若朴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话到喉头被噎住,程若朴哑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又笑了起来。
“嗯!我相信哥会赢的!我也会赢的!”
“哥你好好复习巩固,我也去我房间复习六壬了!”
房门被程若朴轻轻合上,同时,程涉川手中被揉皱的书页,终究是被撕下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