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理会婶婶,路明非关上门走了出去,既然他决定踏出这一步,那么自然不会再回来。阖上的门扉隔绝了歇斯底里的妇女与沉默不言的少年,一内一外,一静一动。楚子航仿佛是在剧院的第一排观赏着一门家庭伦理剧,从逐渐关上的缝隙里能看到那个涨红着脸的妇女从愤怒到不甘,接着变出难以置信,最后的一切定格在了哀求上,侧过身子还能看见一个圆滚滚的少年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厅,迷茫地扶着半挂在脖颈上的耳机。
“所以有什么事儿么?”
路明非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走下楼,根本不管楚子航还站在原地,他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因此对于一看就知道是来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楚子航有点意见。他并没有忘记当初在高架桥下的对话,只是他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来教育一个孩子如何拿起剑。
“抱歉,我无意冒犯你的家庭,但是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急着冲回去送死么?”
路明非不在乎面前的大男孩的话语,对于他来说,那个夜晚和之前无数个在交界地厮杀的日子没有区别,他承认冷静下来之后确实感受到了之前自己行为的鲁莽,这儿不再是交界地了,他没有一次次从赐福边上苏醒的能力。
如果不是菈妮和那个路鸣泽的协作,他很难须尾俱全得从奥丁的尼伯龙根之中脱出,这让路明非开始反省自己的动作,更为此感到愧疚。是不是他再谨慎一点,菈妮就可以有更多机会解析这片世界,甚至留在现实呢?
愧疚感情的连携之下,路明非厌恶着自己的同时也连带着讨厌起了面前的楚子航,但他也知道这是一种没道理的感情。
在冷静下来之后,路明非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面前的楚子航带着一副墨镜,略显苍白的脸色能让人感觉到他并没有休息好,手上的网球袋里的轮廓能隐约看出一柄刀的模样,显而易见,他是来找自己寻求帮助的。
“抱歉,不过我现在没兴趣教你,如你所见我被赶出家门了,我现在得找个地方住下来。”
“你可以...”
“我说了,我现在没兴趣教你,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来抵消租房费用。”
路明非摊了摊手,说实话,那天晚上遇到的敌人确实非常棘手,眼前的楚子航的墨镜后面是一双黄金的眼瞳,那天晚上的敌人也是如此,自己也是。路明非清晰地记得当自己在交界地的战斗中莫名其妙点燃黄金瞳之时,梅琳娜眼里的惊讶,这更让很多人认为他不仅能看见赐福,甚至还有恩惠自黄金树的象征。
但此时此刻,他似乎抓到了线索,这是一种像是血脉的诅咒,那天晚上的楚天骄逐渐变成和那群死侍怪物一样生物的过程中,他的眼瞳也越发明亮。因此路明非断定了一点,自己和这群家伙似乎,都是一类人,或者一类怪物。但是这如何证明赐福呢?他的眼睛绝非是简单的黄金瞳,在远离了交界地后赐福依旧存在于自己得身上?
眼前的楚子航确实是一条线索,他的父亲有着天大的秘密,这让路明非敏锐地感觉到一个旋涡在楚子航的身边形成。这个家伙的老爹招惹来了神明,而楚子航他自己则更是被列为了神明的狩猎对象,而且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在现实世界绝对不会少,至少他从楚天骄嘴里就听到了“正统”、“卡塞尔学院”这两个词汇。
就像褪色者们会汇聚在圆桌厅堂,这两个势力应当是继承了这股血脉诅咒的人群组建起来的。那么这么大的阵仗过后,从尼伯龙根归来的自己和楚子航早就落入了他人的视线中,因而他感受到的监视八成就来源于此,毕竟自己之前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学生,在医院里也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不应当有人主动来监视自己吧?
一想到路鸣泽,路明非突然就觉得自己脑壳疼了起来,难不成这个口口声声说要自己生命的小魔鬼是在现实中还埋伏了人手专门监视自己?
“你的父亲给你留下了两个线索,一个是‘卡塞尔学院’和‘正统’另一个就是那个箱子上的图章,你丢出去的时候我也看见了。”
楚子航在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这与他这两天想出来的线索不谋而合,他也曾搜索过这个学校但是一无所获,反而随着他的探究眼睛的问题越发严重,要么戴美瞳要么戴墨镜,否则马上就会被人发现端倪。
联想到自己父亲的模样,一群隐藏在人群中的超人类的形象在楚子航脑海中勾勒出来,而现在自己知道有类似能力的只有自己的学弟路明非了。除了他,楚子航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着手调查。
“抱歉,但是我必须,那是我父亲,他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