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抹明亮的湖蓝色在聂离眼前一闪而过。
“别发呆。”士兵再次挥动起刀鞘捅向聂离的背心,逼迫他尽快加入工作。
未来得及反应,毫无准备的聂离被刺了一个踉跄。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片死寂里面再也寻不回那抹亮丽的蓝色。
聂离回头白了士兵一眼,右手揉了揉背心,已经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毕竟谁也难以预料当这群人耐心耗尽后,下次捅过来的是刀鞘还是刀尖。
他弯下腰在矿坑中拾掇起来,拿起了一块矿石在手中反复掂量。
现代的败家经历里,聂离也有一段时间爱上赌石,在经历了许多诸如人造假皮、胶水填充等等骗局之后发誓再也不玩,不过也积累了一些难能可贵的经验。
反复换了几块矿石掂量一阵,又仔细观摩了上面的皮壳孔洞及纹路,初步确定了其中两块巴掌大小的矿石之中含有翡翠。
把其中一块严实地攥在手中,另一块用虎口及两指掐着,聂离转过身再次走向这几天已经打了无数照面的士兵,大喊道:“喂,我有要事禀报。”
聂离自顾自地向士兵走去,完全不在意士兵手中已经缓缓出鞘的横刀。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十步……五步……三步……
士兵身姿放低警惕着这个莫名向自己走来的异邦人,左腿微退已成弓步之势,按着剑柄的右手也已经蓄势待发。
嗖——
只听一声破空的爆响,士兵左腰间的横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寒芒,先前聂离所在的位置被这一刀霎时间劈开,依旧难以看清出刀的动作。
但聂离却如鬼似魅一般欺至士兵身侧,将手中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矿石轻轻塞到士兵的腰带之中,并小声说道:“别那么凶嘛,这次是真有事,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
因为不清楚这个世界具体的官职军衔,聂离采用了一个比较接地气的说法,现在也只希望中文对它的使用者都赋予了一定的心灵相通。
士兵收刀入鞘,右手双指从腰带中捏起那枚矿石,而后腕部微曲,一个响亮的弹指将矿石飞射出去。
嘭——
聂离不用转身也能知道身后的场景是怎样的支离破碎,好在士兵并无恶意,只是将矿石丢回了它该去的地方,否则自己现在已经性命难保。
“我不叫‘喂’。”士兵转过身一手对聂离招着,依旧是那冷漠的语气。
“你叫……楚雨荨?”聂离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非要在这么严肃的时候玩这个烂梗,但听到士兵的话就仿佛肌肉反射一般脱口而出。
刚说完聂离就已经陷入深深的后悔,仔细地观察着士兵腰间的横刀是否有再次出鞘之势,他已经随时做好再次闪避的准备。
只听士兵冷冷地回答道:“姓楚,名河。”
聂离全身肌肉顿时一松,没想到烂梗居然机缘巧合地蒙对一半,此时他已经不想再开一些诸如“你是否有个兄弟叫汉界?”之类的低级笑话,事情有所进展便是好的。
二人一前一后走向了立在营地最中央的军帐,楚河向门外看守的守卫出示了腰牌,便带着聂离掀开门帐走了进去。聂离却在仔细回想门外两名守卫的样貌,一胖一瘦颇有意思。
进到军帐中,聂离抬眼便看到端坐中央主位的男子,赤裸的上身疤痕嶙峋,粗壮的右臂此时正将一柄斩马长刀横立于身前。此人双目微闭,周身散发着驳杂又狂暴的气场。
感受到二人入内,端坐主位的男子唇齿轻启,声音却有如洪钟一般四散荡开,“何事扰我清修?”
声音在营帐中反复回荡,有如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轰向二人。聂离险些踉跄跌倒,被这如同实质般的音浪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才明白陆泽口中的楚河为什么被称作“不入流”,原来所谓的“入流”高手即使不凭借武技,也能稳压楚河一头。
但此时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畏惧,慌忙在层叠减弱的音浪中调整身形,大踏一步向前,双手前恭抱起拳,头颅微微一低,坚定且大声道:“我想睡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