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一阵,就到大年三十了,馆里开始发年货了,以琳记得小时候馆里发的各项福利,年货比现在多很多。那时候,每年的夏天,馆里发过成箱的红牛,健力宝,绿力冬瓜茶,娃哈哈八宝粥;冬天有擦脸的面霜,洗面奶,比如东洋之花的绵羊油润肤霜。平时会发一些飘柔和百年润发的洗发水,毛巾,香皂,棉纱手套;过年的时候还有切好的猪肉,活鱼,冬笋,苹果,香梨分,让人对生活充满希望。
前些年馆里收紧了福利待遇,发的东西比一些私企还少,甚至降低了员工工资,惹得员工怨声载道。今天以琳也来领年货,只有一箱苹果,一小箱香梨,一袋花生瓜子,一壶菜籽油,和江城一般的私企差不多。以琳开着小车,把年货拉回了蕉园,拿出一些分给老阿姨和屋主老先生,其实他们根本不缺这些,也就是意思一下。
老先生问道:“呦,以琳,还没回家过年哪!你们单位放假真晚,这都大年三十下午才放,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啊?”以琳说道:“初三就上班了,有可能初二就得去加班。”老阿姨叹道:“真不容易!你快回家过年去吧。”
其实以琳有点不想回去过年,爸妈总催她结婚,自从弟弟以琅去年把女朋友带回家过年后,她就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在陈家是个外人。家里有什么重大决定也不会听她的意见,甚至都不问她,有时候母亲特地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桌上却是剩菜。母亲自己习惯了吃苦不说,还要让以琳也陪着她一起吃苦,就仿佛女性天生就该吃苦似的。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寒暑假以琳回家,母亲总是拖到最后才给她收拾房间;而弟弟回来,母亲却提前一天跑到新房子里给弟弟收拾房间,林林总总,实在叫人寒心。所以,以琳从上海回到江城之后,宁可在外面自己租房,回家的次数甚至比以前在上海时还少。
以琳回房间拿出自己在淘宝上买的年货,打算拿回家,那是她在厦门的海味店买的,一袋花胶,一袋大花菇,一袋黎翔的陈皮糖。以琳还在淘宝的来一份店里买了爷爷爱吃的蚕豆,花生瓜子等零嘴,还有单位发的菜籽油,满满当当塞了小半个后备箱。
弟弟前天就回来了,带着女朋友两人住在父母给他买的婚房里,三室一厅,面积很大,办乔迁礼的时候以琳去过,采光很好,装潢得也很现代。但是那没她的份,她在上海住着出租屋,冬天阴冷潮湿得不像样,而且还四处漏风。
以琳把菜籽油放在了一楼的储藏室,手里提着轻巧的年货上楼,一打开家门,过去不愉快的经历就像汹涌的浪潮那般排山倒海地扑面涌来,每到过年和家人团聚的时候,都是以琳情绪最波涛汹涌的时刻。弟弟以琅今年二十三岁,比以琳小五岁,弟弟自从高中阶段叛逆期以后,上了大专倒是懂事很多,尤其是参加工作这几年来,益发成熟了。
弟弟去年就去未来岳父岳母家拜年了,过年期间连轴转,颇有点忙碌的中年人的模样了,而以琳的世界却还是那么单调乏味,甚至可以说孤独。弟弟确实有很多美好的品质,就像很多90后一样,慷慨大方,对金钱没有匮乏感,开朗又阳光,称得上是阳光暖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