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韩钟生答应着走进了屋里。
经过门口的灶房拐进里屋,只见大嫂面容憔悴地倚着被子坐在床上。
韩钟生心头一紧赶快上前一步:“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卢月娟未曾说话先哽咽了起来:“四儿呀,嫂子对不住你们韩家……”随即已是泣不成声了。
韩钟生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嫂子,只说了一句:“嫂子,也不能怨你。你也有难处。”就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卢月娟。
过了一会卢月娟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后告诉韩钟生,她之所以改嫁本来是想让明秋生活的好一点,嫁过来之前说得好好的,说会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对明秋好,可没想到嫁过来之后没多久明秋的继父就说话不算话了,总是挑明秋的毛病,动不动就又打又骂,当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又没有办法。前不久继父又因为一点小事发了狠的打明秋,卢月娟怕把孩子打坏了就用身子护着,没想到腰上被踢了一脚,就下不了床了。
韩钟生听着心里一阵阵的酸楚。
“四弟,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保护小秋了。我真害怕这孩子说不定哪天会出事。我觉得小秋毕竟是韩家的人。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看你能不能把他带走,给孩子一条生路。”
卢月娟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满怀希望地望着韩钟生。
这让韩钟生觉得很为难,他有过被继母虐待的经历,能体会到小明秋现在的处境。但他孤身一人,又在上学,既没有自己的住处又没有生活的来源。即便是叔叔们能在经济上帮一把,自己也没有条件带着一个孩子一起生活。
韩钟生一五一十地向大嫂说明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卢月娟本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听完后摇摇头,叹口气说:“唉——都是苦命的人,各有各的命数,由他去吧。”
韩钟生怀着沉重的心情告别大嫂和明秋一路步行返回学校。之后的很多天,他都深深地陷入自责里,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小明秋。他的心里一直堵着一块大石头,茶不思饭不想,人也萎靡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韩钟生接到太原荣生弟弟的来信,信中说他听到消息,像韩钟生这样出身不好的学生,上高中也是白上,即使高中毕业了也上不了大学。这个信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心绪难平,坐立不安。
自打入团受挫之后,出身的问题一直是韩钟生心里的一个结,虽然他知道党的阶级政策是“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而且从初中到现在,无论是学习、劳动还是各种活动,学校、老师和同学们也都对他一视同仁,没有歧视过他,但是“出身”却始终像是悬在头顶上的一块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接到信后韩钟生翻来覆去思前想后。他想:荣生还只是个学生,这种政策上的大事他是怎么知道的?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不会!看信上的语气不像是猜测,再说这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随便乱说的!这种和教育有关的大事也只有二叔能够提前听到风声,荣生一定是从二叔那听到的消息。是二叔让他给自己写的信?不会!如果是二叔想把消息告诉我,一定会亲自写信,而且还会告知怎么办。会是二婶吗?这倒是有可能。二婶识字不多,听到消息后就让儿子写信转告。如果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既然上不了大学,还让二叔花钱供自己干什么?!干脆回家种地去!自食其力!这样还能把小明秋接过来一起过!
荣生的这封信让韩钟生一直坚守的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信念垮掉了。韩钟生的心理几近崩溃,辍学回家务农的想法在他心里越来越强烈。经过了几天的思想斗争,韩钟生终于决定退学返乡!但他又没有勇气向学校提交退学申请,所以打算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