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不干净了。

自己的身体里面多了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随着佛火而来，它们在不知不觉之中改造了自己的身躯，让自己变得不再那么纯净无染。

自己藏在冰湖之中，全心全意进行抗争，可自己的身子，最后还是脏了。

否则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眼前这一个现象呢？

明明自己是一只大妖怪，是被佛火克制的妖怪，再怎么按理来说，自己也不可能成为佛火的掌控者。

可现在，自己只是心念一动，藏于络新妇体内的佛火就顺利来到自己的体内，跟自己完美相融。

源自现实的确凿证据，完全击碎她可能的幻想。

自己确实是不干净了，脏了。

富士山之巅，风雪依旧呼呼刮过。

络新妇早已经感谢完雪女的帮助，下了山巅，消失远去。

高空中，隐于风雪中的雪女，居高临下俯瞰着下方冰湖之中，坚冰里面的青行灯。

见她眼神迷茫，脸上露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终究还是开口了。

“别想太多，这未必会是一件坏事。”

“雪女姐姐……你不用特意安慰我了……我知道的，我已经不干净了……我已经被那个恶和尚弄脏了……”

丝丝喃喃的低语，仿若来自于一具没有灵魂的冰雕。

“这种现象或许只是一时的，等你体内佛火完全散尽，你自然可以恢复如初。”

雪女的语气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尽管她认为这种迹象或许是一种好事，可还是怕青行灯会钻牛角尖，一时想不开。

“雪女姐姐，脏了，被污染后的不干净东西真的还能洁净如初吗？”

“可以。”

“雪女姐姐别安慰我了，再如何纯净的雪水也已经无法洗涤我身上的污秽，脏了就是脏了，再也无法干净如初了。”

坚冰里面的青行灯，此刻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身子蜷缩着，浑身散发着绝望、无助的气息。

还是让她自己安静想清楚吧。

雪女准备驾驭着风雪离开，刚离开一段距离，就听到青行灯的喃喃自语。

“雪女姐姐，连你都已经放弃了我，我哪里还会有恢复如初的那一天。”

“……”

隐于风雪中的雪女又止住自己步伐，来到冰湖上空，轻轻将困于坚冰里面的青行灯捞了出来，散开她体表的坚冰。

从高空飞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别想太多，好好修炼，等你修为强大之后，自然可以压下佛火，甚至还能去找那位高僧理论一二。”

青行灯眼眸微微一亮，恢复些许神采，“真的吗？”

“如果你修为足够强大的话。”

“那我努力修炼之后是不是可以有一天能将那个恶和尚压着揍一顿？”

“如果你修为足够强大的话。”雪女眼神有些飘忽。

“那我大概还需要修炼多久才能是那个恶和尚的对手？”

青行灯期待的目光，小心翼翼看向雪女。

“……”

这话好难接啊。

那位高僧的修为，连她都无法看到底，以青行灯目前一半躯体的状态，哪怕想要追上自己，都是一件近乎奢望的事情。

至于追赶那位高僧的步伐……这个目标确实太过于远大，兴许需要用一辈子来的努力来追赶。

“好好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你可以达成心中所愿。”雪女只能这样安慰一句。

“我会努力修炼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倒恶和尚！”

青行灯重新找回了斗志，眼眸光辉灿然，如同她的火焰一样，总是格外富有生气。

可很快，青行灯小脸儿的表情就又垮了下来，“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我被污染的事实。”

“……”

雪女颇为头疼看了她一眼，这话题是怎么又绕回来的？

“雪女姐姐，你看。”

青行灯转动自己手里的青色行灯，激发出一道青光幽幽的火焰。

这是属于青行灯的本命火，也是她极为厉害的对敌神通。

可如今，这一簇青色火焰里面，隐隐有金色焰火出没。

那是属于金色佛火的力量。

那是属于恶和尚玷污自己纯净的证明。

来自那位高僧的力量已经逐渐与青行灯的力量融合起来，佛火与青火正在逐渐交融。

这似乎是一个顶好的现象。

雪女看得很认真，最后认定，这对于青行灯来说，绝对属于一份大造化。

当青行灯与佛火力量完全相融之后，面对佛门高僧时，将可以免疫部分佛门力量，不至于处于被克制的关系。

面对其他大妖怪的时候，佛火强大的克妖驱邪能力，反而能让青行灯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而且，青行灯关于佛火的掌控，或许只是自身被高僧所影响之后，自然而然附带的能力。

她的本质，说不定正在发生着某种更加恐怖的蜕变。

“雪女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认为我没救了？”

青行灯有些急了，“雪女姐姐，呜呜呜……你要想办法救我啊。”

“我不想这样不干不净，我是一只大妖怪呢，才不想要什么佛火。”

“恶和尚……都是他将我弄成这样的，实在太可恶了，呜呜呜……”

“……”

雪女深深看了眼已经情绪上头的青行灯，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挥手一招，厚实的坚冰再一次将青行灯的身子包裹起来，甚至将她的声音也隔绝在坚冰里面，无法传递到外界。

然后扑通一声，将青行灯又扔进冰湖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