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么接下来我就要说了,我的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这轮廓需要细节来变得清晰。而我所需要的最大细节就是你,孩子。”
侦探指着张豪,像老师授课般认真地说:“你是那场灾难的见证人,是唯一活下来的证人。你的话有可能证实我的猜测,也有可能无情地推翻它。但是,我必须征求你的允许。”
“允许……什么?”男孩略带不安地问。
侦探将双手叠在一起,支在下巴上,透过锐利的黑色眉毛望向男孩,“允许让我审问你的记忆——那段悲痛的记忆,那段许久以前的记忆。不过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细节……我可以等你慢慢回忆。今天,不,明天,后天我都只为你一个人服务!”
男孩听懂了侦探的话,对方的顾虑是怕他承受不了揭开伤疤时的伤痛。但他小瞧他了。“不用,不需要等,我记得全部。”张豪露出义无反顾的表情,心中默念着:既然开始了,那就直到结束。
于是,在一张不知真假的真理之椅上,在一个陌生的侦探面前,在一间充满了烟草味的屋子中,男孩再次回忆起了那场悲剧。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掩饰,不需要害怕,因为这里没人会嘲笑他,同情他。他将自己经历过的全部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第一次。
同时,侦探循序渐进地提问,抽丝剥茧的提取信息。
在他的指引下,张豪甚至回想起了更多的细节——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包括父母事发几天前的情绪变化、他们的争吵(关于工作)、凶手站立时的特征、走路时的姿态、跳跃时落地的声响;还有那枪口的形状和意外的颤抖;二十四小时营业厅里的奇怪通话;逃跑后那些盯着自己的眼睛和那辆撞向他的无人汽车。
不止如此,第二天,他们还去了所有的事发地和张豪逃亡过的那几条街道,以确定当时体会到的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事实。
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侦探不知从哪里拉出了一块黑板,边在上面做着笔记,边对张豪说他最后的推理与猜测。
他完全不当他是个孩子。他先是讲起因。通过警方调取AIC研究所的照片,还有张豪回忆出的父母的争吵,侦探推测他们一定是在那几天,或者更早的时候发现了什么问题。
他大胆猜测,正是他们从终端中发现的问题,让两人惹上了杀身之祸。侦探把‘问题’两个字写在了黑板上,又在它外围画了一个圈,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道。调查报告中没有关于研究所终端记录的调取信息。我想不是有人删除了它们,就是删除的人是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删除了他们发现的问题?张豪绞尽脑汁思考。犯人会清除不利的证据,但他们不是犯人!那些东西不能被别人注意到吗?要如此谨慎小心吗?到底是什么问题?
侦探敲了敲黑板,吸引张豪的注意力,然后略带不甘与抱歉地说,“很遗憾,关于这点,我们没有更具体的细节,也就不能说得更清楚。我们行业有句老话,‘如果说不清楚还要继续说,那就纯粹是浪费时间。”他示意他们应该继续,等着男孩回应。
张豪点了点头。他相信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