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局变化耽搁他学业太久,英宗自觉对他有所亏欠,命大学士李贤牵头组建了一个精干的讲官团队,于他迁回东宫之日开始给他补课。
李贤懂英宗的心思,带领讲官团队精心准备讲稿,这日一大早就亲率讲官团队赶到了东宫讲馆。谁曾想,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过来,只好亲自来请。
见他竟然把英宗的再三叮嘱忘到脑后,只顾着胡闹,李贤心生不满,高喊催促。
催过之后,见他慢腾腾地出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心训斥几句,又觉不妥,没奈何躬身施礼:“臣李贤见过太子,太子请!”说着,右手稍微前伸,侧着身引他去讲官。
“李贤”这个名字,他听生母周氏提过,知是父皇宠信之臣,不敢造次,冲李贤拱了拱手,跟着李贤的手势径直进了讲馆。
讲馆里,还有十几个讲官在候着。见他进来,一齐躬身施礼:“见过太子!见过李大人!”
李贤忙还了礼,又静待他还了礼,才一一给他引见。
除了李贤,其他的讲官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李贤给他引见过之后,他只记得那个叫什么彭时的,因为他的东宫里有一个叫夏时的太监,名字有些意思。
李贤也不管他有没有记住,引见过之后,即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就座。讲官们依次坐在东面,他则坐在西面。
“哇塞,一比十一,不对,是一比十二,这要是干起架来,本太子又怎么能是敌手?”胡思乱想着,他居然有些胆怯,又因为新鲜,便静心听讲。
李贤第一个讲,内容大致是“做什么,为什么做,怎样做”。李贤的声音极富磁性,又能旁征博引,还说了不少他闻所未闻的故事。
仔细回味,他觉得李贤所讲竟跟万贞儿一个意思,都是要他多长本事,做好太子,以后做好皇上。因此,他渐生知己之感,原先的“父皇宠臣”的怕,变成了敬畏,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时候,李贤的话锋一转,近乎严厉地道:“为了圆满完成皇上交办的任务,必须要加强考核,对太子,也对诸位讲官。考核结果,由臣汇总直接上报皇上,皇上说了,要亲自定夺。”
说着,目光扫了一眼他和诸位讲官,见他们都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李贤又道:“考核分平日和最终测试两种,平日占比八十,最终测试占比二十。
不过,大家也不要有畏难的情绪,只要大家尽了力,李贤必定给大家一个公允的评价。”
讲官们显然都认可他的说法,闻言,一齐鼓掌。他抬手制止了大家,道:“李贤还有皇上交办的差事要办,不能每天都靠在这里,李贤在这里替皇上谢过大家了。”说罢,边往外走,边道:“下面继续吧。”
下面继续的,就是那个叫什么彭时的,主讲《孝道》。
应该说,彭时讲的还算抑扬顿挫,道理也能够由浅入深,听得明白。只是他讲的有不少跟万贞儿相悖的地方,刚开始因为好奇还听得进去,慢慢地就失了兴致。
没有了兴致,时间就变得难熬。好不容易熬到彭时讲完了,他饿的心慌,赶巧开饭的时候到了,忙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居然没见到万贞儿:“她干啥去了?吃过了没有?吃的好不好?有没有不开心?是谁惹他不开心了?……”
无数个疑问之后,他才蓦然记起自己按照父皇的圣旨留在讲馆吃午饭,不觉哑然失笑。
笑罢,对于万贞儿的关切愈盛,忍不住偷跑回去寻她。跑了她常去的几个地方,她竟然都不在,他有些着急,甚至还有点儿愤怒:“跑哪儿去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等着?”
他有心再去寻,但见开讲的时间快要到了,不敢太过冒犯,只得回到讲馆。坐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忙了一身的汗。刚要去擦拭一番,有讲官已经开始讲了,他不得不又坐了下来,浑身的不自在。
这个讲官一脸的凶相,因为他的不自在,不一会儿就已接连凶了他好几眼。他感到委屈,却不敢公开跟他对抗,只得逼着自己去听他讲。
因为心里先自存了排斥,哪里还能听得见讲官在讲些什么?只觉得这讲官“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地甚是无趣,不觉犯起了瞌睡。
他原有睡午觉的习惯,午觉没睡困得不行,身上的汗又消了,没有了不自在,自然睡得又香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