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贤大清早起来就开始忙,到了午后才记起没去看望英宗,想午后不宜探望病人,只得次日早去。
听了皇后钱氏按英宗意思说的话,李贤知英宗已经醒了,自然也懂了英宗的心思,每日都事无巨细地草成奏章上报。
太子见深无心,闻得父皇又铲除了曹吉祥,也不过感慨了几句而已。
因为探不到消息,万贞儿感到不正常,骗他去向生母周氏打探,周氏却不是见不着,就是把话题岔开,万贞儿越发认定不正常,不得不收敛了不少,一心地去陪读。
如此过了一年有余,太子见深的学问长了不少,也懂得了不少的道理,英宗的病却不仅没有见好,反而加重了不少。
皇后钱氏急道:“怎么会这样?见天里吃药跟吃饭似地,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效果?那,还吃这么多药干嘛?”
太医忙辩解道:“皇上这病必须要吃药,但单靠吃药还不够,还必须要他静养休息才好。”说着,指了指他床边堆积如山的奏疏,道:“可这皇上日理万机,又哪里能够闲的下来?”
钱氏想想也是,责备地看了英宗一眼,英宗却不以为然地道:“人心情好身体就好,这一年多来,朕虽劳苦了些,却乐此不彼,心情好着呢,不急,或许再吃点儿药就好了呢。”
太医不敢再说,告辞了,摇着头走了。
钱氏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断了线似地掉下来,哽咽着道:“咱懂您,您放不下,但是,为了命,咱还是放下吧,好不好?”
他正色地道:“朕知道你最心疼朕,朕一直都知道,但你不懂得朕,只要朕还活着,朕就不能不挂念大明,不能不挂念朕的皇位,朕的皇位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朕不想再失去,永远都不想。”
钱氏原还想再劝,听他说的如此决绝坚定,知再劝无用,便低了头抹眼泪。
他冷“哼”了一声,接着道:“都怪朱祁钰这个狗东西,把朕害成了这样。唉,这就是命数,命数使然。”
感叹着,半晌,他才又道:“朕也怕死,朕也不想死,朕想活着,看着你们快乐地生活,看着太子长成,看着大明江山永固。可是,怎么才能让朕活着呢?”
苦思着,蓦然记起孙太后当年曾说过的一句话,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光彩,转向钱氏道:“弄些香纸,去拜拜太庙吧,孙太后当年曾说过,她会保佑朕,各位列祖列宗也会。”
钱氏一愣,旋即喜道:“孙太后当年果然说过,不仅孙太后,连民间也这样说,咱曾听那些宫女太监私下里议论过。”
闻言,他眼里闪过的那丝光彩登时汇聚成了亮光,嘴里忙不迭地催促道:“还不快去?”
钱氏听了,心里一样急,忙亲自去准备了,亲自去烧,态度极尽虔诚。
或许人都该有念想,必是因为有了念想,钱氏拜过太庙后,他的病情虽未见轻,脸上的气色却好了许多。因此,钱氏每天都去拜太庙,风雨无阻,香火钱也花了不少。
这日,见钱氏拜太庙回来,英宗冷不丁记起玉玲珑系腰来,道:“这可是件宝物,据说能够辟邪,还能治病,所以,自太祖始,本朝的皇帝都系,朕也曾系过。
朕认真地想过了,之所以会发生土木之变,就是因为朕那天粗心大意忘记了系,之后的种种不顺,应该都是因为不见了玉玲珑系腰,只不知玉玲珑系腰现在何处?找到了,朕的病或许会不医而治。”
钱氏道:“咱也曾听说过,问过管事的刘桓,他说景泰帝曾经系过,应该在汪氏那里。既然玉玲珑系腰有这样的妙处,咱派人去要过来就是。”
他庆幸道:“亏得听了见深的劝,不然的话,现在还往哪里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