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觉得,近卫辉映夜的话,比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还要离奇。 他莫名其妙成了见鬼的审神者,身后天天跟着一票刀子精也就罢了,怎么他喜欢的妹子成了阴阳师,还是他隔壁那位。 啊,他隔壁的阴阳师。 隔壁的阴阳师。 隔壁的。 的。 请回顾一下这位少年上周日的心理活动—— 「我一定要让隔壁的阴阳师黄脸!」某位少年这样信誓旦旦地想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危险、龌龊、不堪的想法! 不要拦着他,请务必让他原地自动爆炸! 赤司·想死想死真想死·征十郎拼命按住自己那颗烫到爆炸的良心,忐忐忑忑地开口道:“辉映,我......” “我知道的哦,是因为你本丸里的某把刀便秘了,对吧。”近卫辉映夜很认真地开始编故事,“你不忍心伤害他脆弱的自尊心,于是,把泻药投到了水里,是这样没错吧。” 错了错了哪儿都是错的! 这个故事根本就没有任何逻辑! “我......”赤司征十郎摇了摇头,意欲反驳,却是不料,近卫辉映夜竟是完全无视他,自顾自继续说着。 “小征果然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呢!” ——恶—意—满—满! “辉映。”赤司征十郎觉得真的要制止她一下了。 “就这么说吧,小征。”近卫辉映夜像是终于从自己的幻境里回到现实中了一般,对赤司征十郎说道,“就这么说吧。” 她这是...... ......在帮他找台阶? “......为什么?”赤司征十郎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是讷讷地发出这么一声。 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要这么好啊!他可是都害她拉肚子了啊!世界一番温柔的明明是她自己吧! 这么相较下来,他到底算是什么人呐! “是我错了,就是我错了。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赤司征十郎语气忽得坚定了起来,“不管什么样的后果,我承受得起。” “不,你承受不起!”却是不料,近卫辉映夜的语气竟是比赤司征十郎是还不容置喙。 她的气势,一时堵得赤司征十郎说不出一句话来。 “茨木那个愣头青会一爪子掏空你的,你确定你能承受得起?”近卫辉映夜反问道,“还是说你打算拿髭切试试看,能不能把他的另一只手也给砍了?” 茨木童子与髭切的孽缘还要追溯到平安时代了。那是源赖光的家臣渡边纲在一条桥畔遇到了化身为美女的茨木童子,因为腰间佩戴着从源赖光那里借来的髭切,故而渡边纲得以砍下茨木童子一只手臂而险胜,而源氏重宝髭切自此变更是扬名天下。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茨木童子,对于这段已经和他的生平紧紧联系在一起的黑历史,显然不想有过多的触及。按照他的话说:“随性玩玩而已,没想到那人居然那么认真。”那神情倒是颇为轻松,好似并不在意。 只是,便是再一瞬之间,他又沉下脸来,以极其阴森的口气说道:“不过下次让我遇到那把刀,看我不碎了它。” ——阿尼甲: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来啊! ——弟弟丸:咦咦咦,阿尼甲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还记得这个鬼的事情! 关于某弟弟丸日常内心不平衡委屈兮兮到爆炸的事情,在这里就不多提了。 说回到赤司征十郎身上。少年听了之后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近卫辉映夜的这话是没错,不过怎么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好端端的说什么茨木童子? 他和近卫辉映夜的事情轮得着这个妖怪来管吗? ......难道?! 赤司征十郎想到某种可能性,不由地呼吸一滞。 看来他确实该带着髭切,把这个只剩一只手还想跟他抢妹子的混蛋妖怪给剁成泥!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那就比比看咯。”赤司征十郎心头赌着口气,咬字也不由重上了几分,“我还能怕个妖怪不成?” “不不不,毕竟事关酒吞,茨木他会使出1000%的力气的,讲不定髭切加膝丸都顶不住的。”近卫辉映夜却是连连摇头,试图打消赤司征十郎打算one on one 的可怕想法,“毕竟真爱的力量无限大啊。” “......???”赤司征十郎一脑袋黑人问号,“酒吞?” 这事儿又和那个大妖怪有什么关系了? “啊,我刚刚忘了说了。”近卫辉映夜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是酒吞,他拉肚子了。” “......”哦,那关他毛事啊,拉死算了。 ——喂! 真的是关他毛事啊,他那点泻药连人类都奈何不了,更何况妖怪了。 “嘛,虽然作为大江山的鬼王,拉拉肚子也不会让他怎么样,不过毕竟是我家的式神,到底不能放着不管嘛。再说我也答应茨木了,要给他和他挚友一个交代。”近卫辉映夜显然是读出了赤司征十郎在得知是酒吞童子拉肚子时的迷之冷漠,说道,“自然,我也不能坑了小征你不是。” ——你坑的还不够多吗?! “不如......”近卫辉映夜朝赤司征十郎微微笑了下。 虽然少女的笑容很美,也很甜,但赤司征十郎却不由地抖了一下。 这笑里,有坑! +++++ “所以,从今天起,小征会负责帮助大家的日常生活哦,有什么困难大家都可以找他帮忙哦。” 我可爱的崽儿们,你萌的阿妈来啦! 赤司征十郎扫了眼下面一众好奇打量他的,长得奇形怪状的式神们,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是新入校的转学生,并且正在做入学的自我介绍一样。 尽管他非常努力地在忍着,但是,他仍是无法无视自己这种仿佛便秘一般,上不去下不来异常憋堵的心情。 在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翅膀疯狂掉毛的白衣式神身上,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同款便秘表情。 鬼知道他有什么好便秘的! “我不服,他害了挚友......”茨木童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就知道这小丫头也要包庇她的挚友。 而他的挚友,前两天快拉脱了的酒吞童子,整跟没事儿人一样站在旁边。 当然,酒吞童子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就没法装没事儿人了。于是他二话不说,抄起自己背后的酒壶就朝茨木童子倒了一下。 “大概你有什么误会了。其实是我家的刀剑男士前几天便秘了,顾及他的面子,所以我采取了这么一种方式,只是不好意思波及了酒吞,真是抱歉了。”赤司征十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复述着近卫辉映夜先前跟他瞎扯的那般推托之词。 毫无逻辑,苍白之极! 但他都被赶鸭子上架到这般地步了,还能怎么办呢? 讲道理,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是很明白,到底是哪里有直接证据证明,酒吞童子拉肚子和他不知道过期没过期有卵用没卵用的泻药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地站在了这里。 ......就好像要替谁背锅似的。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一样。 ——Bingo! 而被指摘出来的酒吞童子则气得牙根儿直痒痒,却奈何不了赤司征十郎什么,只能又拿起酒壶朝茨木童子头上倒。 ——茨球:这他喵就很气了! “这次酒吞因为饮酒过度导致腹泻的事情让我反思了很久,再加上小征虽然没做错什么,但心地善良的他执—意要帮助大家纠正生活中的不良习惯,我觉得我们确实需要这样一位关爱大家日常生活的阿妈。”近卫辉映夜小手拍了拍,笑道,“来,让我们一起欢迎他吧。”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赤司征十郎的耳边响起,好似在告诉他—— ——赤司征十郎,你这个傻叉。 他还没从那个水深火热的名为本丸的地方逃出去,却又莫名其妙地踏入了这个阴阳寮的深坑。 “对不起啊,小征,只能这么委屈你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茨木那个笨蛋会不会冲上前打你呢。”当时,近卫辉映夜是这么跟他说的,表情很是歉疚。 其实,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只要她开了口,他便...... 无法拒绝的吧。 根本无法拒绝。 尽管他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清楚,但隐隐约约他能猜出个大概。 比如,除了这件事是近卫辉映夜故意为之之外,他是在找不到别的理由,能解释究竟是什么隐秘的东方力量,让强大的酒吞童子给拉肚子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事出之后,她需要他。 而他,迫不及待地需要她这份“需要”。 ......嘛,尽管这个小姑娘的性格好像和他记忆中微妙地不一样了。 但,她依然是那个他喜欢的他。 和她以这样的方式,牵扯上普通人不会有的关系,这样的因缘际会,怕是世间独一份儿的吧。 意外地,并不讨厌。 脸上妈卖批心里笑嘻嘻的赤司征十郎,此时还不知道,这条成妈之路,是多么地坎坷曲折。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 这个人当老妈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