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脸不红心不跳地往自己脸上打上美女的标签。当然，她是有这个资本的。
“……嗯，你的观察能力很好，我承认，我没有进入正规舰队，如你所见，我在量产舰队的参谋部里当参谋。”
海娜银灰色的双眸映出他的脸，那个人，穿着军服，有着一副颓废的表情。
纳尔看到后，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他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自己。
立志清除塞壬，收复人类海域的那个少年，理论成绩优秀，指挥天赋异禀，柏林军校年级第一的人。
现在，站在妹妹面前，却摆出了这种神态，令他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早在电话里问你部队番号时，你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千方百计想转移话题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问题。开始我还以为，你军衔低，没脸和妹妹炫耀。我就想着，没关系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很多伟大的人都是从低微的职位干起的。”
“纳尔，1924年的那天，我还没忘记。你和母亲接到那张纸后，不约而同地哭了。我问母亲，你们为什么哭，她说，父亲在军队里立了大功，这是高兴得哭了。10岁的小女孩已经有判断能力，怎么会分辨不出最亲近的人的情绪？”
“自那刻起，我就决定，长大后要参军，把塞壬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把这个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从地球上灭绝。我相信，你也是这样的，至少在那时。”
说到这，海娜漂亮的眼睛里滴下泪珠，她不停的用手抹，却怎么也抹不完。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颤一颤地说：“看到你上军校，我就觉得，终有一天，你会指挥舰队，从海港出发。经过多佛海峡，进入充斥着惊涛骇浪的大西洋，把大洋深处潜藏的塞壬一艘一艘找出来，用305舰炮轰成一堆残骸。”
“可是，你却躲进了基尔度假村，把你那复仇的愿望通通打包丢进了波罗的海。是你认为你做不到，还是认为我做得到？你这样一个优秀的人都选择逃避，想把这个任务丢给我……”
“纳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正午的太阳依然在炙烤大地，纳尔都分不清他妹妹脸上哪滴是汗珠，哪滴是泪珠。
在他印象中，海娜流泪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五次。她——从小到大，都是坚强的人。
哪怕被同龄人排挤，被堵在小巷里拳打脚踢，都没有流过一滴泪水。
“我……”他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可说。
改造计划是绝密，把这个当借口肯定不行。
长刀之夜也是机密，这个也不能说出来。
“正规舰队不收男指挥官，我不能参加。”
然后，海娜下一句他就无法回答了。
“那海军总参部呢？以你的成绩，进去从准参谋做起，为什么不可以？成绩排第二的那个女生去了总参部，现在都转正了，别说你成绩不够好进不去。”
是啊，女性在海军方面的优势显而易见。纳尔还有什么借口呢？怕死这个借口都用不了——一般人印象中三军总参部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黑衣人的袭击又是机密。
嗯……等等，我想到了！纳尔在心里高兴的大喊。
表情变回严肃状态，他开始战略忽悠：“我最近读了一本著作，叫《制空权》。大体就是介绍制空权的重要性。七分海洋就可以钳制三分陆地，那么高我们头顶无处不在的蓝天呢？”
“空军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陆军海军不过是误入歧途的旅者罢了。所以，我想加入空军。如果我表现的十分优秀，海军怎么可能放我走？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伪装而已。”
海娜：？？？
她擦掉最后一点泪水，呆滞的目光锁定在哥哥的脸上。
“你哥还是你哥，怎么可能不报仇呢？我的动力就是对复仇的渴望！我们人类想要复兴，不能依靠魔方科技，要依靠人类科技！”
“魔方科技？什么东西？”
……说漏嘴了……这是机密啊……
“咳咳，就是最近出现的一个尖端科技组织，据说他们的核心价值观是反铁血帝国的，所以不能依靠他们。”
纳尔不愧是纳尔，脸不红心不跳地杜撰一个组织出来。也许脸不红心不跳是菲力克家族的传统艺能？谁知道呢。总之，这次信任危机就平安度过了呐，至于加入空军？对不起，纳尔先生有点轻微恐高，飞上天什么的等死掉再说。
“那……那……我的眼泪不是浪费了吗？”
纳尔忽然发现海娜其实挺可爱的。
……
收回前言。
“蠢货！这个不要那么早加！”
boom——！
锅上燃起熊熊大火，海娜眼疾手快把锅盖一盖，这才熄灭下来。“废柴纳尔！你到底有没有背下来！”
“盐油酱爆炒，加水小火炖……铲涮冲收锅，对不对？”纳尔流利地将口诀背出来。“我还能倒着背，锅收冲涮铲……”（口诀是瞎掰的）
“闭嘴！光会背有什么用！时机不对，山珍海味都会变成黑暗料理！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学习那么好了。”
“什么啊？”
“你就是个加错技能点没钱洗的蠢蛋！”
海娜对纳尔的突击培训以失败告终，顺便祸害了价值三十里茨的食材和酱料，这可是整整一个半马克。小桌子左边是海娜的样品，右边是纳尔的“杰作”。
纳尔悄悄把叉子伸向左边的盘子，一把餐刀架住了金属叉。
他傻笑两声，“那个……我可不可以……”
“滚。这是失败的惩罚，吃你自己做的去。”
纳尔只好不情愿地翻动右边盘子里的黑色物体，试图从中找到几块有颜色的部分。等他用餐刀切下几块勉强能吃的不明物体，将其叉回碗里时，才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几块肉。
不用说，这是海娜给他的。
“谢谢。”
海娜的表情依然那么冷，若无其事地接着吃。
纳尔毫不犹豫地把不明物体倒回右边盘子里，专心对付那几块多出来的肉。
——
“海娜，你厨艺这么好，可以去开餐厅啊，绝对会馋倒一大批餮客。”
“你军事理论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总参部呢？站着说话不腰疼。”海娜的反击仍然如此凌厉，也许是遗传母亲的。
面对这种情况，纳尔自然有应对方法，“主要是，食堂的主厨没有如此高超的技艺啊，把帝国将士们害的惨不忍睹。有没有兴趣为国贡献，拯救一下基尔军港里的忠勇将士呢？”
“说人话。”
“可不可以把你的厨艺发扬光大一下下，顺便拯救一下苍生？”纳尔的笑容愈发灿烂，假如海娜不知道这家伙欺负妹妹的前科，都会以为他是铁血好哥哥。
“哼，没心情，也没兴趣。”
“唉，可惜了。”
“不过，你在图书馆看书，也不看看厨艺书吗。”
“……泡图书馆的军人怎么可能看厨艺书啊？”纳尔感觉自己很难受，心理层次上的。
海娜认真地吃掉最后一块牛肉，漫不经心地说：“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知道食堂的饭菜难吃，却不考虑自己做饭，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她站起来，把自己的碗碟刀叉叠在一起，又补充了一句：“这就像战场上，你遇到了一个敌人，不想着怎么干掉他，却寄希望于身边的战友。”
“……”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妹妹啊。
可是纳尔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