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人群,皆被这股威压压着。
而真正咬牙起身,顶着万钧之力前行的人,十不存一。
大部分人,在尝试多次未果之后便已经放弃了,此刻正安心坐着,望着那些苦苦争渡的天骄们。
既然与此宝无缘,那便安心当个看客,权当是一场历练,也算不虚此行了。
对景初而言,这场试炼才刚刚开始。
他清晰地感受到,每靠近四方台一分这威压便更沉重一分,想来沿着四方台而上,每拾一阶,威压便也会愈沉重一分。
他紧咬着牙,怒瞪着双目,额间青筋暴起,为了活下去他吃了那许多苦楚,这滴泪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
众人望着他的样子,再不敢小觑他半分,如果说崖巅之上引来天雷,燕字回要破格收他为徒这些或许勉强可以归结于身世背景、运气,那么以雷霆手段斩杀三阶灵兽,如今在这万钧威压之下还可坚定前行,足以证明此人并非俗物。
那群安心端坐着的看客对他已然改观不少,甚至有人在心底暗暗赞道,并非出身显赫的宗门,却仍有如此成就,确是有自傲的资本。
当然众人目光聚集最多的自然是在“道阁十芳”中檀、墨二位仙子身上。
可以端坐着安心欣赏二位仙子的绝美姿容,倒也是一件赏心乐事。
只见檀无双赤着双足缓缓朝着四方台行进,额间已然沁出了一阵细密的汗珠,此刻她有些后悔,在宗门内好吃好喝好玩的,好好待着不好吗?怎么自己鬼迷心窍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老实说她对冷月仙子的遗留之物并无太多兴趣,这威压压得她的肩生疼,她甚至想着不玩了,就此安心坐下算了,可一想到景初那臭屁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倒是有些小孩心性,看着,我也要让你吃一回瘪。
在她的身后,便是魔宗少主左天流,也依着她的步履,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墨婵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俏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她隐隐感受到体内气血翻涌如潮,不得不耗费部分精力稳固自己的道心。
在她身侧,则是珞珈山的大师兄宋玉书,正恶狠狠地盯着景初的背影,于公于私,这小子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且墨婵对他印象颇好,更惹得他妒火焚身。
约莫过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场间又有不少人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再难起身。
景初的脚终于触到了四方台的玉阶。
四方台共有三百六十五阶,每拾一阶,威压便陡增一分。
景初抬眼望了望,恰好望见先头一人,已经走了一百多阶的样子,最终却还是承受不住威压,骨碌碌地滚落了下来。
万人争渡,最后却只有一人能得道果。
修行就是如此残酷的事。
景初叹了口气,便只专注于自己脚下,缓缓抬起右腿,开始登阶。
满月虽不受威压影响,却因不耐烦众人灼灼的目光,早就寻了机会躲入景初的怀内了。
“你没事吧?还扛得住吗?”
此刻它自景初怀中探出了个毛绒绒的脑袋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还扛得住。”
景初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又是一炷香。
其间不停有人自玉阶之上滚落而下,景初也不看,便只专心自己的脚步。
此时已登至一百多阶,威压同开始时相比,有如云泥。
他的肩膀,胸口,腿部,他全身的血肉,都被这威压压出一道道细密的口子,正往外汨汨地冒着血。
他却好似没注意到似的,依旧按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檀无双与墨婵皆在他身后,距他五十阶之处。
檀无双喘着粗气望着那个血人似的背影。
“这家伙,简直是个怪物。”
墨婵心内也不禁泛起一阵波澜,她有些看不透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