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浊五转身想走,因为他由始至终都不相信真有专门饲养自己同族的地方,神王如无是他最信赖的人。
没有之一!
嘴里吐得出之一的人,不可深交,都是见风使舵喜欢推诿搪塞的奸诈小儿。
在这方面苟浊五坦荡荡。
恰逢通往神宫的大道堵成一锅粥。
好像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鞭挞苟浊五思想上的背叛。
可没走两步,苟浊五的身形就停止了。
如果这个时候不趁机去瞧一瞧,解惑心中的困扰,或许这一辈子便再无良机。
苟浊五不想每每神王走前头的时候,内心升起杀与不杀两股意识。
“哪儿哪儿不是弱肉强食,只要对待自己好,谁不能当娘?”
“对你好,是有目的的,被仇人戏耍,认贼作了父,他从你手里拿走的,远比给你的多得多!”
“知道了真相是真下手嘛?后果是什么,考虑过嘛?最后还不是得咬碎了牙咽下肚去。”
“你明知道他就不是什么好鸟!”
……
内心的矛盾,都快把苟浊五撕成两半。
他重新站到了神宫阶梯外。
“必须到穹顶露台去一趟,真该死,不就是一段平时经常走的路嘛!”
“只不过,这次走的时候,需要低头看一看,用鞋跟踢踢看,内心怎么这么多戏呢?”
“不管了!上!”
可人挤人,人踩人的地方哪有这么容易穿过。
如果发动认真,就能踩着别人的肩膀跑过去,早有人这么干了。
咦?
苟浊五赫然发现面前挤成肉饼的人潮,忽然瘪下去一片。
那一片张牙舞爪的难民们,不那么暴躁了。
不仅仅是充满攻击性的肢体动作停止,连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变化。
倒不是变好了,相反,他们展现出极度的萎靡不振。
圆瞪的双眼,无神的眯缝起来,黑眼圈好像用笔现场画上去的般,忽然就出现了。
连皮肤也变得粗糙黯淡。
尤为显眼的是头发,肉眼可鉴的瞬间花白!
萎靡的难民潮里凭什么有那么一个身影,鹤立鸡群,站得笔直!
苟浊五依靠杀手本能,嗅到了猎物熟悉的味道。
那不是普通的猎物,而是三番几次从他手里逃脱掉……
才愈发的明白,那东西其实是披着人皮的修罗恶鬼!
是招惹不得的司马龟!
“司马龟那家伙混迹在难民群里,要干嘛呢?”
“他也要到神宫里头吗?”
“所以难民的古怪,与他有直接关系吧?”
“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是个白头发的小老头还是铂金长发的女孩子?”
“果真是个标致的小妮子。”
“模样又萌又骏,可小妮子为什么傻傻的空咽着空气?”
经风学院一役,苟浊暗暗五发过誓,只要司马龟不主动招惹,自己这一辈子亦绝对不招惹对方。
司马龟向东,苟浊五向西。
司马龟爬山,苟浊五下海。
司马龟吃干的,苟浊五喝稀的。
司马龟坐主桌,苟浊五去老人孩子那桌待着,打死不相往来!
可最终,苟浊五还是鬼鬼祟祟的踩在圈子的边缘,跟了进去。
他很谨慎,生怕距离把握不好,闯进那个吞噬精气神的怪圈。
所以苟浊五的切入点始终保持在侧面。
看难民无端衰老许多,苟浊五便已经想明白,那小妮子,并不是犯傻,她是在吞噬生命、阳寿、阳气之类的东西!
豺狼配上虎豹,自己当初是怎么搞的,见面不立即下跪求认义父,竟然还敢得罪那厮。
如果月交那儿的不是一场恶梦,那么司马龟的肉身比起恶魄,还算讲道理,至少摸得着,看得见。
苟浊五自己就是一只恶鬼,所以他并不敬鬼神。
但婆罗多的信仰实在太过于浓郁,就是故意当个傻子,想完全不懂,也难。
魂魄可得道,肉身也可得道。
有些宗门修的是灵,争取灵魂早日看破,脱离肉身。
有些修的是身,以丹药养身,挣脱宿命极限,成就肉身大道。
说白了,都是通过修炼达到肉体与灵魂的相互剥离。
二者分道扬镳,达到一种肉体上的核裂变,以此获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