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文叙十分惊讶的扭头看着王守仁问道。
“伦兄你想啊,如此薄情寡义的女子,早点分开总比晚点分开强,所以我若是唐兄,非但不会伤心,反而还要高歌一曲!”
王守仁微笑着解释道。
“这……好像也有点道理。”
伦文叙若有所思的道。
李深则是惊讶的看了王守仁一眼,不愧是能称圣的人,看事情的角度果然异于常人!
“李兄,那唐兄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因此而悲痛?”
伦文叙这时再次向李深问道。
“虽然唐兄没有明说,但从他的字里行间能看出,他应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事后他还主动向自己的几个朋友认错,征得了朋友们的谅解。”
李深说到最后时,嘴角也露出几分微笑,唐伯虎提前多年征得文徵明的谅解,算是他对历史走向的改变。
“那就好,唐兄还有心思去向朋友赔罪,应该是把休妻之事放到一边了。”
伦文叙松了口气,随后又向王守仁解释了一下唐伯虎与朋友断交的事。
王守仁听后也赞许的点了点头,以前他与唐伯虎见过几次,也很不喜欢对方的狂傲,现在对方虽然仕途尽毁,却收敛了脾气,也许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守仁兄,对于唐兄与徐兄舞弊一案,你有何看法?”
李深这时忽然合上书信,抬头向王守仁问道。
王守仁眼光独到,而且他父亲王华又是天子身边的近臣,据说还和谢迁交情深厚,所以王守仁应该能接触许多别人接触不到的消息。
伦文叙扭头看向王守仁,他也想听听对方有何高见?
只见王守仁沉吟了片刻,接着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件舞弊案颇为离奇,外界有许多种猜测,我也征求过我父亲的看法,但最终也没有一个结论。”
王守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这才继续道:“但无论舞弊案的真相如何,它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改变这件事的结果,只能选择去接受!”
“守仁兄,这话我就不赞同了,如果唐兄和徐兄并没有舞弊,岂不是蒙受了不白之冤,难道你也要劝他们打接受这个结果吗?”
伦文叙听后却皱起眉头反问道。
“不错,唐兄和徐兄除了接受结果,没有第二个选择,我若是他们,只会把目光向前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出乎伦文叙意料的是,王守仁竟然神情平静的点了点头道。
“这……”
伦文叙显然对王守仁的这种说法无法接受,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倒是李深听后,心中却对王守仁大为佩服,因为对方和他的看法几乎一模一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痛苦绝望也没用,还不如擦干眼泪向前看。
“守仁兄,如果你是功名被夺、仕途尽毁的唐兄和徐兄,你会怎么做?”
李深再次好奇的向王守仁问道。
对方可是号称三百年一出的圣人,所以李深很好奇,王守仁如果遇到唐伯虎两人的困境,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王守仁听到李深抛过来的这个难题,脸上的表情依然十分平静,略一思量就立刻回答道:“若我是唐、徐两人,科举走不通,那就走其它途径,比如参军入伍,以军功谋取官职!”
伦文叙闻言大吃一惊,甚至不敢相信的问道:“守仁兄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不怪伦文叙这么震惊,先不说参军的危险性,就算立了军功,换取了一官半职,但那也是武职,与文官完全不同,在大明这种重文抑武的风气下,一个武将很难有什么大的做为。
“我没有开玩笑!”
王守仁却镇定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唐兄与徐兄都是南方人,他们甚至不需要去北方边关,南方本身就不太平,沿海有倭寇侵边,西南有土司叛乱,若我是他们,当组织地方义勇,外抗强敌,内平叛乱,有如此军功傍身,何须担心仕途?”
伦文叙听完哑口无言,因为王守仁的想法在他看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完全不切实际。
但李深听后却心中暗赞,当初唐伯虎和徐经第一次来时,他曾经开玩笑,让两人杀进草原,把小王子的人头带回来换取官职,但如果是王阳明,说不定他真的敢这么干。
而且王阳明也真有这个本事,历史上宁王之乱,王守仁只是路过丰城,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但他却就地募集义兵,发出讨贼檄文,仅仅用四十三天的时间,就平定了宁王的叛乱。
京城那边的朱厚照,本来正兴高采烈的准备御驾亲征,大军还没开动,王守仁的捷报就送到了,气的朱厚照差点骂娘,王守仁的平叛之功,也没有得到朱厚照的封赏,直到后来嘉靖皇帝登基,才把功劳给王守仁补上了。
李深对王守仁十分赞赏,两人聊天时也发现各自的想法有许多相通之处,所以越聊越投机,中午李深还留他和伦文叙在家中吃了顿便饭。
直到天色将晚,王守仁和伦文叙才告辞离开,李深也亲自送他们出门。
等到两人走后,李深却快步回到客厅,然后把唐伯虎的书信拿出来,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唐伯虎休妻,以及求得朋友原谅,只占了书信的一半篇幅,剩下的一半,却在说了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