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王守仁献上望远镜,并且还帮李深请功,但朱祐樘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忽略掉李深,把功劳全都算在了王守仁头上。
这让王守仁感觉自己像是偷了李深的功劳,心中十分的不安,所以才特意前来向李深解释。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守仁兄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陛下真的赏赐了我,那我才会头疼呢!”
李深摆了摆手大笑道。
看来朱祐樘这位皇帝陛下,并不像别人夸赞的那么大度,至少他对自己肯定还是心存不满,所以才故意忽略了他的功劳。
“李兄说的不错,守仁兄你不必为这件抱歉,上次眼镜的事,我帮他请功,结果陛下让他官复原职,他却拒绝了,估计陛下也懒得再理他了!”
伦文叙这时也跟着说道。
提到上次眼镜的事时,他依然对李深充满了怨念。
“李兄你真的不打算为官?”
王守仁眉头一皱,和伦文叙问出一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来代李兄来回答,他不想做官有两个理由,一是之前所学全都忘了,并且不想再重新学,二是懒得早起,觉得当官太累。”
伦文叙举起手,替李深回答道。
没想到王守仁听到这两个理由后,非但没有取笑,反而沉思了片刻后,竟然赞同的点头道:“我虽不用上早朝,但我父亲却天天半夜起床,实在太累了,以我之见,朝廷根本没必要让官员起的这么早!”
“守仁兄你怎么也这么想?”
伦文叙大惊失色的问道,李深脑子有病,难道这位王守仁脑子也有病?
“伦兄,你也在翰林院呆了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那些参加早朝的官员,下朝了之后,都会回所在的衙门补觉,有些更是习惯早退,刚过中午就找不到人了,为的就是早点回家睡觉,以免半夜起不来,白天正是处理政务的大好时光,却白白被浪费掉了!”
王守仁却振振有词的回答道。
“可是早朝不仅仅是官员早起,同时也要求陛下早起,这样可以培养陛下的勤政之心,一个能够做到勤政的皇帝,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伦文叙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伦兄错了,对于帝王来说,最重要的是懂得识人用人,并不需要事事躬亲,毕竟天下这么大,事务如此繁杂,若全都压在帝王一人身上,恐怕除了太祖皇帝外,根本没有帝王能够承受得了,比如陛下身体一向不好,却还累于政务,只会累坏了身体!”
王守仁却再次摇头道。
“这……”
伦文叙这下被说的哑口无言,因为王守仁最后的话说的没错,朱祐樘的身体的确不好,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像是五十岁似的,不少大臣在私下里都在担心他的身体。
“哈哈~,守仁兄此言深得吾心,天天让官员半夜起床,完全就是形式主义,即折腾官员,又折腾陛下,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
李深大为畅快的赞赏道,穿越到大明这么久,终于遇到一个与他观点相同的人了。
“何谓形式主义?”
王守仁却听不懂李深口中的新名词。
“形式主义就是指只做面子活,比如一座房子年久失修,房梁都被虫子蛀了,但我不换房梁,不修房屋,只是把屋子外面涮上一层新漆,让它看起来像个新房子,其实却是间随时都可能垮塌的危房。”
李深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也就是民间的俗语,驴粪蛋儿——外面光!”
没想到王守仁竟然也会开玩笑,李深和伦文叙都是大感惊奇。
“李兄、王兄,按你们的想法,若是朝廷不让大臣们早起,那又该如何?”
伦文叙这时还是有些不服气,于是再次向两人问道。
“若是不用早起,官员晚上睡足了觉,白天自然有精神,到时各个衙门对官员的管理就不能再像现在这么松懈,一天六个时辰,足以处理完当天的政务。”
王守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至于陛下要与大臣商议政务,需要用兵就找兵部,需要用钱就找户部,遇事不决就找内阁,没必要在朝会上召见那么多官员,最后你一句我一句,往往吵到最后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王兄说的好,我再补充几句,朝廷对官员的管理,一定要严格,比如规定到衙门的时间,一定要准时准点,晚一点就要罚钱,而且每天都要向上级官员报告今日所办的事务,防止有人偷懒,每月还要有考核……”
李深把后世的某些管理经验全都照搬了过来,当初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对这些管理手段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王守仁听得连连点头,这些细节他都没有考虑到。
伦文叙却听得全身发毛,这是管理官员还是管理囚犯?
随后伦文叙又想到,在太祖皇帝时,因为一些大案抓的官员太多,衙门里无人办公,于是太祖皇帝下旨,将犯官押到衙门里继续办公,晚上再戴上镣铐关到大牢。
李深若是生在太祖朝,恐怕会被太祖皇帝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