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饭菜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但这些流民出身的女工,许多人都像何婶一样,一连几天可能连粥都喝不到,所以她们见到如此“丰盛”的饭菜,一个个眼都红了,打完饭就立刻找个了地方,蹲下来大吃起来。
不过吃着吃着,气氛却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先是有人小声的啜泣,然后又有放声大哭,包括何婶和妮子都是边吃边哭,因为她们想到了那些饿死在路上的亲人。
“都是一群可怜人啊!”
饭堂隔壁的一个房间里,李深放下筷子叹息道。
他并没有走,而是打算陪李如意和甄子良在作坊里吃顿饭,也算是庆祝作坊马上开工了,结果就听到隔壁饭堂传来的哭声。
“都怪朝廷,要是朝廷及时赈灾的话,这些人哪用得着背井离乡?”
李如意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怒道。
自从李深被雷劈后,朝廷收回赏赐的官职,李如意就对大明朝廷十分的不满。
“也不能这么说,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毕竟天下这么大,每年都有无数人受灾,朝廷也根本救济不过来。”
甄子良这时说了句公道话。
“都是借口,朝廷就是不想管罢了!”
李如意才不管这些,她就是想骂朝廷几句,李深知道自己姐姐的脾气,所以才不会像甄子良那么没眼色的去反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座纺纱作坊也终于正式开工,刚开始女工们对如意机的操作并不熟练,所以每天的产量并不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女工们越来越熟练,作坊出产的纱锭也开始直线上升。
甄子良也立刻联系以前的买家,将这批成本更低的纱锭销售出去,并且很快打响了名气。
纺织本来就是个薄利多销的行业,所以每一点成本的变化,都会对整个行业产生巨大的影响。
之前的新式纺纱机,出产的纱锭就以价格低廉闻名,但因为甄子良和李如意的纺纱作坊太小,出产的纱锭也有限,所以对行业的影响并不太大。
现在有了规模更大的新作坊,再加上如意机的效率更高,一次能纺八根纱锭,这也导致甄子良手中的纱锭出货量大增,一时间对整个纺织业都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这么大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孙维的注意,当他得知甄子良竟然把纺纱作坊开了起来,而且还卖出大量便宜的纱锭后,他立刻怒火万丈的找甄子良理论。
因为在孙维看来,这是甄子良不讲信用,继续使用新式纺纱机,否则他哪来这么多便宜的纱锭?
不过甄子良却丝毫不怵,他直接告诉孙维,自己用的不是新式纺纱机,他如果不信,尽管去衙门里告。
结果孙维还真去告了,后来衙门里派人去了甄子良的作坊,亲眼见到如意机后,证明这并不是之前卖给孙维的新式纺纱机,这下孙维也一下子傻了眼。
“掌柜的,我想明白了,咱们上了甄子良的当了!”
万织布庄后面的客厅里,上次那个管事一拍大腿向孙维道。
“我也回过味来了,敢情上次他来见我,就是为了给我下套,其实他手里早就有更好的纺纱机了!”
孙维一脸狰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
“姓甄的把纱锭的价格压得这么低,咱们河间府的作坊出产的纱锭,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卖,根本赚不到钱,这肯定也是他算好的!”
管事说到最后也是一跺脚,价格战虽然简单,但却是商场上制胜的不二法门,只要你的价格足够低,就能把对手给挤死。
“好算计啊,没想到我孙维打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
孙维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掌柜的,咱们现在怎么办,如果不想办法的话,河间那边的作坊恐怕就要黄了!”
管事一脸忧心忡忡的问道。
河间府的纺纱作坊,可是孙维下了大本钱才建起来的,而且为了新式纺纱机,孙维还付了十万两白银,这些都是作坊的成本,现在作坊却连本钱都没挣回来,如果黄了的话,那孙维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听到管事的话,只见孙维也焦躁的来回走动几趟,最后猛然一停道:“姓甄的这手玩的太妙,如果只凭商场上的手段,我还真拿他没办法!”
“掌柜的您的意思是说……”
管事听到这里心中一惊,隐约猜到了孙维的想法。
“不错,看来我要亲自跑一趟了,只是想要请对方出面,恐怕我又得大出血了!”
孙维说到最后也叹了口气,商场上的手段不行,那他只能用其它的手段了,甄子良背后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探花,相比之下,他背后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当然请动这种大人物出面的代价也是极其的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