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漫长一天的结束,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有资格上朝的官老爷们顶着一张张明显神经衰弱的脸,在大约丑时以后就从家里出发,开始向皇宫的方向聚集,然后就是发呆。平级高的有朝房能去坐一坐,小憩一下。品级低的,就不一定有地方休息了,只能干等,等到城楼敲鼓以后,开始排队入场。
朱雄英无聊的时候,来体验过一次这样的生活。
接着他就回想起了自己在未来世界幻想过的创业计划,去校门口卖早餐,不出意外的,这个计划连论证阶段都没有过,就被否了。
在无数次错过了凌晨一点的闹钟,睡到自然醒后,他非常认真地告诉自己,人啊,这辈子不能光为了钱,要有追求。
其实大明的早朝并不是天天都有,按朱元璋自己定下的规矩,朝会一般是每月初一和十五来一次。
但架不住他老人家喜欢上班啊,大朝会不怎么搞,小规模的朝会总是停不下来的。历史证明了,当董事长的人都自带勤奋BUFF,永不休假。
早朝的过程无比平静,大明的董事长好像把郭桓和空印都给忘了一样,只是如往常一般,有条不紊地听着各地上奏的问题,然后一件一件,乐此不疲地处理着眼前的政务。
可是群臣们都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谨身殿里的学子们正在一笔一划地描绘着大明朝的贪腐地图,还被闷在家里的郭桓更如一把闸刀一样,悬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一如往常的日子过得越久,他们的心就越慌。越是心慌,他们越不敢张口多询问哪怕一个字。没有人知道,哪一个字会让这逐渐平静的生活彻底颠倒过来。
只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乌云足够繁密的时候,惊雷总会适时地响起。
在事情消停了八天后,李继晓自杀的消息在朝会上炸开了。
这个多嘴多舌的御史早就成了所有官僚的公敌,他的死对于大明朝的上下官吏来说,是值得弹冠相庆的大喜事。只是现在,没有人敢表现出哪怕一丝的庆幸。
朱元璋一边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黄金钢笔,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玉阶下的大臣们。
“心里爽快吗?”
众臣低着头,不敢回答。
“肯定是爽快的,爽快好,爽快说明你们和他不是一伙的,所谓大忠似奸便是如此了。”
这话听得一众朝臣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詹徽知道,这位陛下在指什么。
“陈森,郭桓的事查得怎么样?”
大明皇帝终于还是询问起了郭桓的案情,数不清的大臣们因此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咬着牙关,以免自己因为某个消息而晕倒过去。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拉去隔壁的医学院。
陈森出列,下跪叩拜,神色沮丧地说道:“臣无能,目前并没有追查到有效的线索,还请陛下再给臣一些时日。”
“你是怎么查的?”朱元璋态度淡然地问道。
“臣,臣就是查账,从账目中看,的确有人贪墨了大量粮食和物资,只是臣查不到这些粮食和物资的去向,郭大人也只说,自己收到秋粮便只有那么多。”陈森咬了咬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税收会突然锐减成这样。”
朱元璋想笑,但忍住了。“粮食不会凭空消失的,你继续查吧。”他很随意地说道。
陈森对自己陛下的宽待格外感激,眼中的沮丧瞬间变成了十足的干劲。
“你们都察院的人心不齐啊。”朱元璋看向詹徽,“就这么点事,你也不指导一下,任由他一个人愣头青一样的瞎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