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地主才是大明当下的统治阶级啊,而他们又是最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国家统治阶级的一群人。”朱雄英说道,“不改变这一点,我们爷孙三代后,大明还是会走到原来的老路上去?”
“你想靠这些商贾来改变?”朱元璋觉得这个想法更是天方夜谭。
“怎么可能,他们本身也是庶族地主势力的一环。”朱雄英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按照正常的阶级划分来说,皇帝和庶族地主应该是同一阵营的盟友。”
一旁的道衍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做起了记录,他预感到皇长孙接下来的话会很重要。
“这是科举制度出现以来,皇权最乐意看到的局面,没有跨州连郡的大家族威胁,只有一个个抬脚就能随意踩死的小地主。这样的环境下,皇帝本人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地主头子了。”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也就是自己的大孙了,换别人说这种话,找被他拖出去砍了。
“但这种统治模式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与士大夫共天下。”朱雄英毫不在意自己爷爷的表情,继续说道,“可大明并没有实现这一点,毕竟连包税制都不让搞,还谈什么共天下呢?地主老爷们自然纷纷怀念大元朝的荣光了。只能说,前面的那帮货把底线拉得太低了,您想收买这群人,就只能把底线拉得更低。”
“按你的这种说法,那咱还真想试试后世那个满清的那套!”朱元璋冷笑道,“不就是大屠杀吗,咱又不是不会!把这帮人提前都杀成奴才就好了!至于八旗,咱手下那么多武勋,那么多儿子,还有那么多军户,咱又不是不能搞!”
朱雄英竖起了大拇指,“站在皇帝的视角来说,可以搞。再配合上彻底的愚民政策,把整个华夏大地打回到奴隶制去,玩个三百年也不是不行,反正享受当下就好。至于以后的评价,不重要的,奴才多了,自然有人给您洗地。”
“雄英!不要阴阳怪气的!”朱标责备道,“你爷爷说的是气话,继续讲你的想法。”
朱元璋看了自己好大儿一眼,他可没讲气话,不就是掀桌子吗,好像谁不会一样。
朱雄英耸了耸肩,“我们必须明白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当下的商贾并不是纯粹的商人,他们是官僚,地主,加商人,三位一体的具象化。谁家想做生意背后没有个靠山,这些靠山是谁,不就是官僚,甚至皇亲国戚吗?”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官商勾结也好,还是政商一体也罢,这些都是必然现象。最重要的是,这种三位一体现象的利益驱动全都集中在了土地上。这群人一切赚钱的目的都是为了买地,然后收租,然后放高利贷,然后继续买地!这种人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发展方向,就注定了这个国家最后会在自我沉沦中自爆而死。”
“长孙殿下为何会有如此笃定的认识?”道衍认真地问道。
朱雄英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他们不会将大量的财富盈余投入到物质的再生产当中去,他们只会乐此不疲的把资源投入到土地兼并这种低效的金融游戏里。”朱雄英嗤笑一声,“当然,咱们老朱家在这方面也是一个德性,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好像咱们大明又真的做到了和士大夫共同盘剥天下了。最后大概率就是分账不均,所以才一地鸡毛吧。”
“好好说话!”听着这小子的大放厥词,朱元璋已经有些气闷了。
“爷爷。”朱雄英认真无比地说道,“当下,是大明将这些商人从庶族地主这个群体中剥离出来的最好机会。也是大明的经济发展重心从土地资本,转向产业资本的最好机会。我们要借此机会,创造出一个新的商业群体出来,只有这样,庶族地主的力量才会被真正削弱。”
朱元璋思考了片刻,提问道:“这群人要是真的起来了?你怎么管?”
“那就要看,到时候生产资料归谁了。”朱雄英回答。